活着（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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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她一直垂着泪，叶很了解她，一贯的话唠也缄默着，她不知道在哭什么，哭自己的命运还是对这段婚姻的不舍？哭面对未来的茫然还是这么多年一切成空的无奈。

心抽的紧紧的，痛像开了闸门的洪水，一浪高过一浪的席卷而来。到最后控制不住的嚎啕，一直以来在人前她都努力的控制着，适度的展示着自己的悲伤和无助，有时候还表现出一种无所谓的漫不经心，欺骗着别人也暗示着自己，没什么的，自己能行的。可真真的到了这一刻，她竟是这样的害怕，明天就真的就是自己一个人了，怎么办呐！

“有完没完了，刚才咋不这样哭呢，刚才如果这样，说不准哭的他心一软就不离了呢，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货。你就是个怂包，有啥可怕的呢，你在离婚的人里就算条件不错的了，人家那些被净身出户的女人不活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再找一个男人养活呗，不行咱就换，一个一个试，馍吃久了都腻了，换个品种，换个口味，你该高兴才对，还腆着脸哭”

“你少贫，就我这样的能一个一个试吗？人家试我才对。”

“你这些年就是过的太舒服了，头缩在家里，只读你那破书，本来就木脑壳，读成了猪脑壳。这年头只要你不怕苦，养活自己是没问题的。至于男人吗除了女人以外不都是吗？只要你别拿着你那清高的架子，分分种吗，先解决生理问题，其它的再议。”

“屁，你才急着生理呢，我都被人甩了，你还说风凉话。”

“嘻，就你良家妇女，看我家邻居那大姐人离婚了，那生活过的，迎来送往。我家那木脑壳不是我看的严，早进人家门了。”

“你少拿老实人开涮吧。”

“明天要我跟你过去吗？”

“我又不打架。”

“白天我们没时间，明晚咱四个一块喝点酒去吧，庆祝你恢复单身。还有记得明天不许哭啊，眼泪留着咱晚上喝醉了一块流”

“我又不是你闺女，少管我，我明儿把民政局给它水漫了。你回家赶快管你那木脑壳去，小心隔壁那女老王。”

“没良心的货。记得明天喝酒啊，你请客，你现在是有钱人呢。”

叶那破车离开了，暖留在了心里，这年头人情如纸，薄且脆弱。有一个人肯直言不讳的骂你是在用真心对你。
和叶的一翻调笑，心里的阴霾少了许多，她甚至有些急切的盼着明天的到来，赶快的痛完了，伤口才能赶快的结痂，也才能赶快的长出新肉。用叶的话说去他妈的吧。

早上她早早的醒了，男人也早早的给她发了个信息说八点半民政局门口见。又告诉了她从她们家咋样坐车去哪儿，需要带些什么。看来人虽然离开了，有些习惯还暂时延续着，他从来知道她的糊涂，每次她单独出去，他都边鄙视着，边事无巨细的安顿她。

看看时间还早，把家收拾了，想把自己也收拾一下，画个淡妆，可家里连个最基本的口红也没有，才知道自己做为一个女人，这些年是过的咋样的漫不经心。心里不由的骂自己活该被甩。苦笑着把自己倒饬了倒饬，尽量不让自己露出狼狈。

七点半时她拿着各种证件坐上了车，今天天气挺好，秋高气爽，适合干一切事，包括不合时宜。正是高峰期，路有些堵，八点多时才到了。远远的看见男人站在民政局门口，脸上倒没有喜形于色，可能极力的压抑着吧。

看见她他讪讪的。两人都没说话一块进了大厅。大厅不算小，用椅子人为的把中间隔出了一条过道。左边是离婚的，右边是结婚的。不知道基于什么，把这一喜一悲放在了一起。对离婚者可能意在提醒，看看右边吧，别忘了你们也恩爱过。对结婚者可能意在警告，看见了吧不好好的过左边的就是下场。

刚上班可等待的人却不少，需要取号。男人在机器上取了个号回来坐到了她身边，嘴嗫嚅着不知道想说些什么，她假装没看见把头偏向了另一边。

结婚那边的人稍稍多些，情侣们都坐在一起，低低的耳语着，全身上下都透出喜气。再看离婚这半拉，男女大多分开坐着，像她们这样挨着坐的几乎没有。可能离婚这个过程把双方的气力都耗尽了。能来的都是达成了协议的，架已吵尽，再不想多说一句，多看一眼。

结婚那边的程序可能稍繁琐些，拿着结婚证还要留影宣誓，进展缓慢。可等的人不介意好事多磨。

离婚这边的人们不时的看看表。幸福的时间人为的都想延长，痛苦的时间下意识的都在缩短。

很快轮到了他们，俩人坐在工作人员面前，工作人员面无表情，例行公事的问一句，“都想好了？”她和男人都点了点头。

“财产没有争议？”

“没有。”男人说。

工作人员特意的看了看她，“没有”。

他们把协议，结婚证，身份证交给工作人员。很快的红的进去，绿的出来。简单的流程终结了复杂的婚姻。

俩人走出了民政局，男人说“我送你吧。”

“不麻烦了，有时间多看看孩子吧。”

“我会的。”

再不多话，她等着上了公交车，给闺蜜群发了一条信息，“已了，晚上都到我家，不醉不归。”

很快她们都回过来了“哦了。”

“必需的”

“啊？好的好的。”

可能昨天哭够了，她今天异常的平静。一件事终于落停了。余韵如何只看自己如何谱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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