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月冷月光(2)》

                      文/亦珺

          2、魂断皇城

        他与她四目相对时,浑身一颤,多熟悉的眼神啊!

   他的诗诗,他那青梅竹马聪明伶俐又温柔可爱的诗诗,这是她的眼吗?这眼神多像她的眼神啊!这是她在看着他吗?

   他是将军府里的小小公子,她是大师府里可爱的千金,他们两家是世交,就隔着一条大街比邻而居,他常常溜到她家去玩,她也常常跟着他去他家溜达。

   大师府的后花园里,和煦的阳光下他为她摘花帮她扑蝶,让她笑靥如花笑声如铃;清朗的明月下,她为他弹琴给他唱曲,让他如痴如醉似梦似幻。

   将军府的练武场上,他卖力的表演十八般武艺给她看,让她把小手拍红;而她尽情的为他翩跹起舞,让他看得心痒痒,忍不住缓缓的舞剑与她的舞姿相配合,那画面真的很美很美很和谐。

   大街上,他像护花使者似的守护着她,为她提袋拎包,为她跑前跑后,让她尽情的耍她的小任性小聪明,甚至为了她的小小同情心,常常把身上的财物设施给了那些她认为可怜的小乞丐和老乞丐,为了她的正义感帮她去揍那些欺负人的恶霸。

   闺房里,她用绫罗绸缎为他裁华衣、用金丝银线为他绣锦帕,剪下自己青丝为他制荷包、采来最香的香花帮他做香囊。

   那些年里,他用他的千般疼惜万般宠爱守护着她,她用她的千般柔情万缕蜜意陪伴着他。

   他们快乐的成长,他们幸福的成长,他们以为这快乐这幸福会持续一辈子。

   可那一天,那毁灭性的一天。

   那天,太师府的夫人带着她的千金诗诗进宫给皇太后请安。

   那天诗诗轻歌曼舞,娇美得如同天仙,皇太后看到出了神,她的老皇儿不让通报悄然进来,她都没察觉。

   虽然老皇帝已经快六十了,虽然他后宫佳俪如云,可他看到她的第一眼那一刻,他那要挂老花镜才可批阅奏折的老花眼还是像年青小伙子那样熠熠生辉,强烈的占有欲让他觉得她应该成为他的人,她必须成为他的人。

   他趴在他的母后耳边说着什么,她的母后紧皱着眉连连摇头,他又连连说着什么,她的母后还是连连摇头,他怒了,目光狠狠的,带着很浓很浓的杀气,他的母后不敢正视,很无奈地缓缓点了点头。

   那一天,太师府的夫人和千金被皇太后留在了皇宫,晚上她们陪着皇太后和皇上一起用餐。

   那一天,诗诗喝了两杯美酒,一杯是皇上赐的,一杯是皇太后赐的,喝了就莫名其妙的醉了,醉得很莫名其妙,脸红彤彤的,浑身火烧火燎的。

   那一夜,太师府的夫人被独自送回了太师府,太师府的千金诗诗却被皇太后留在了皇宫,说诗诗醉了回去吹了风容易犯病,说诗诗醒了她还想听她弹琴唱曲。

   那一夜,那银盘似的圆月直恨云儿何故都躲了起来,何故不出来帮它遮遮眼,何故让它看到那不想看的一切。

   那一夜,吃了药中了蛊丢了魂失了心性的诗诗她梦见她的萧郎带着她进入一片缥缥缈缈的梦幻之境,梦见她的萧郎变得那么疯狂,疯狂的说他爱她,疯狂的亲她,疯狂的想要和她融到一起,她被他的疯狂撩拨得不能控制自己,被他疯狂撩拨得丢开了所有的矜持陪着他尽情疯狂着,疯狂着。

   那一夜,快六十的老皇上像个热血沸腾的猛小伙,他尽情的疯狂,他觉得这个娇美得让他想一口吞掉的美人就是任他驰聘沙场,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风华正茂时的模样,他再次体味到开疆辟土冲锋陷阵时那种畅快淋漓的快感。

   月无声无息的西移,他尽兴过后累了,沉沉睡去。

   药性慢慢褪去,她缓缓醒了,眼前的一幕让她傻眼了,好半天才发出凄厉的尖叫,而后嘤嘤的哭泣。

   他被她的尖叫吵醒,他想搂她,她卷缩着哀哀的躲着。他许她他能给她的一切,可她只是哀哀抽泣。

   他被她哀婉的模样弄得手脚无措,披着宽宽的睡袍在凤榻前来回渡步,秋夜的凉风吹进来,吹起他绣着盘龙的睡袍,那盘龙似活了似的在夜色里随着他来来回回的游动。

   他终于停下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走出去。

   冷冷的月光照在回廊,那些卫兵像一座座石雕握着兵器纹丝不动的伫立着,他突然觉得莫名的烦躁和落寞。

   冷风吹来,微颤中他重重地打了个喷嚏。老了,真的老了,想当年 ... ...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他不知道几更了,想来天将亮了吧?

   他还想继续站下去,可有宫女慌慌张张的跑来,说太师府的千金跳楼了。

   那些像雕像似的卫兵突然被点化了似的开始活动了,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威严的大声喝令道:“乱说,什么跳楼,她是喝醉了不小心失足跌下了楼,以后再胡说割你舌头。”宫女诚惶诚恐地诺诺应着,不敢多说半句。

   他跟着宫女赶了去。

   诗诗的死让他像是被狠狠敲了一棒似的,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又像是心口被刺了一刀似的,痛着直滴血。

   诗诗死得并不算难看,只是头破了,地上流了一滩血,不过她死不瞑目的那双眼却教人不敢看不忍看却又忍不住去看,那真的不像是死人的眼,那双眼比任何活人的眼都更有内容,任谁瞧上一眼都会一辈子忘不掉,甚至下辈子有可能都还能记起。那是一双怎样的眼啊?那眼里似是有着深深的恨深深的怨,似是有着深深的悲深深的痛,但又似乎有着深深的哀婉深深的幽柔。

   皇上让人把诗诗抬回了宫里,命令不许走漏任何消息。

   他把自己和诗诗关在里头,他想把她的眼皮抚上,他希望她可以闭眼,可那眼就总那么睁着,让他心里直发毛,又忍不住想看,想再看看。

   他对着她,像梦似的,没有真实感,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突然太突然了。他脑海里还盘旋着她那让他深深的憾动舞姿,心头里还回味着那让他无比销魂的缠绵,可她此刻却静静地躺在了他的面前,再无声息。

   诗诗的死讯是两天后才派人通知太师府的。

   虽说宫里头下来死令要掩饰诗诗的真正死因,可关于这方面的这消息还是丝丝缕缕的透了出来,瞬间风传。

   诗诗惨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萧府公子耳里,他涨红着脸拿出那把千两黄金换来的镶着绿宝石的利剑嚷嚷着要去拼命,他娘死死的抱着他,他狠狠的甩开他娘,他娘哀哀大嚎道:“儿啊!你疯了吗?!你这是去送命啊!”

   “是的,我疯了,他做的是人做的事吗?他畜生不如。”他像狼嚎般冲他娘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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