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和鹭

摩挲。

海的气味摩挲着呼吸。

带着潮涨潮落的咸腥。

我听见涛声的呼唤，怯怯地躲在堤岸下的石缝里。

抬头望去，是被拦截成湖的海水。它伪装成一座小小的湖泊公园，上面曲曲折折地绕着许多石桥。

石桥下的水面沉寂，银灰中掺了一点浓黑的绿。绿色慢慢浅淡成一丛丛的红树林，在近岸的地方将枝丫深深地插到湖水里。

有白鹭在岸边踱步。

脚下是伤痕累累的鱼尸堆积。

静默地在水中摇晃，泛开黑色的圆圈，染绿。

我能嗅到它们腐败的气息。像是海的腥气中，缓缓地延伸开死亡的生命。

鱼尸在增加。

有的靠着湖岸，有的被网拦着，有的藏身红树林……无论哪一种，大半的身子浸在湖水中，在我眼前如同水草般轻轻摇晃。

于是这一刻突然停止呼吸。

而在下一刻又开始渐渐恍惚。

——我好像看见了什么。

不明所以的战栗，也许，是处于对某种未知的膜拜。

天与地间，过去与现在。

抑或是自身，在此刻茫茫然的天地间，于银灰色的留白中的无限延长。

想象纯白的羽翼染上暗色，在岸边踱步的圣洁生灵，平静而无辜的眉目下，黝黑的喙上 ，微微染了一丝殷红的血。

它侧头望着我的眼。

仿佛带了一点笑，又仿佛无动于衷地撇过视线。

只是那一刻，我的心，我的魂，我在冰川下脉脉涌动的血，似被它叼走的鱼肉，正鲜美地腐烂着。

我想，这不该就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