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0-02

Day 02(10.02)签证与出国

十月底打算和朋友去一趟北欧,她们从上海飞,我从东京飞,奥斯陆机场汇合。微信上拉个群,订机票,订酒店,讨论行程,随时跑题。她们在某宝上找了中介帮助准备签证材料,我在日本自己上网查。从日本申请签证所需的材料简单多了,连照片都比国内少三张。不过国内出签也是神速,周二递签周四就签出来了。今天早上我去东京的挪威大使馆面签,居然只有我一个申请人。想想也是,日本人去欧洲旅游根本不需要签证的。

以上的流水账记录,很像我的朋友圈风格。平铺直叙,讲事为主,较少情感渲染。国庆节长假的前一个月里,一定也有许许多多的小伙伴在和我们做着同样的事情,的确也没什么值得欢呼雀跃的。现在中国人出境游越来越容易,越来越会玩儿,大多数情况下签证只不过是一个流程,不会影响行程。

如果退回到二十年前,签证和出国可就算大事了。初中的时候,爸爸在香港工作,所以每年暑假我都会跟着妈妈去爸爸那里小住一个月。九七之前,去香港跟出国的感觉很像,需要在入境处排队,街上的标牌都有英文,外国人随处可见,涌进耳朵里的广东话和英文都挺不大懂。香港人的普通话很蹩脚,所以妈妈总是鼓动我跟店员说英语,就当是练口语。青春期的我自是害羞又有点叛逆,只肯先说一次中文再小声用英语补充,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听懂是哪一个。不过我还是很喜欢那个时候的香港,精致洋派,珠光宝气,处处让大陆人眼见为开。等回来开学,我就会慢慢开始使用从西武百货买回来的漂亮文具,妈妈也会一件一件的连卡佛穿去单位亮相。那种略带优越感的欢喜,是今天出国回来的人所没有的,连我妈现在都说,走了世界那么多地方,还是觉得自己的家乡最好。

出国如果是因为出差或者旅行,心情总是期待而兴奋的,甚至人还没出发,要带什么礼物回来分配都想好了。但如果是那种归期未知的出国,不但心中充满紧张与不安,连申请签证也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上世纪九十年代,有许多人远赴重洋去到一片陌生的土地上,重新开拓人生,并就此几乎是不可逆转地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而对于少男少女来说,那种朋友不知何日再见的离别自然会心中留下一笔蓝色的忧伤。

高一的时候,郑和要跟爸爸妈妈去美国了。郑和是女生,但因为她的名字拼音,我们都叫她“He”。后来她去了美国也一直没起英文名,不晓得她的美国同学是否也会这样跟她开玩笑。He的性格很男生,头脑也很男生,后来干脆剪了寸头,瘦瘦的连外形都开始像个男生。或许正因为如此,她在班里人缘很好,男生女生都喜欢她,老师们也欣赏这样一个成绩好又有个性的学生。我们那所中学里,高中部有一大半都是从同校初中部直升上来的,所以同学们感情特别好。听说He要出国,大家都很舍不得,总觉得这一别即是再难相见。有人提议去拍照留念,于是我们十四位要好的同学加上年轻的班主任老师,一起去照相馆拍了一张题字位“友谊地久天长”黑白合影。回想起来,我已不记得那天大家都说了什么依依不舍的话,甚至合影中的好些同学在高中毕业之后也渐行渐远,几乎断了联系,但那张照片始终摆在我的书架上,是对青春的见证。

等到上了大学,出国留学这件事更是被许多同学提上了议事日程。GRE考试对策讲座,师兄师姐的留学分享会,院校申请书填写指导。。。进入新世纪,出国留学已然和求职,考研一样,成为高校毕业生的主要进路。当年He去美国后给我们寄来的信中还抱怨说,学校里几乎没有中国人,每天三明治汉堡生菜沙拉的午餐简直叫人作呕,中餐馆的中餐又甜又油超级难吃;七年之后,我也去了英国,却发现校园里哪哪都是中国同学的身影,凤凰中餐厅一条清蒸鲈鱼卖18英镑,贵是贵了点,但味道却足够满足游子对家乡的思念。

时代的变迁注定了要将许多曾经珍贵稀罕的事情变得稀松平常。世界那么大,中国人的足迹谝地都是,出国容易,回国反倒变得踌躇不定。我们的中学如今都办起了中加班,既能安全地送孩子们出国上大学,还能给学校创收。只是,学弟学妹们大概不会再想起去拍张合影留作纪念,他们会潇洒地挥挥手,说:“微信上保持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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