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婚记 （十）小姨家凤

  第一回，不好让太太参与，完全得靠自己，因为县长大人想纳妾。受了县里某个不明真相想拍马屁的乡绅的撺掇，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小妾跟在县长后面进门了。墨馨奶奶气的脸色蜡黄，却也无可奈何，这是她的软肋，唯一可以算是缺点的地方。她14岁结婚，到了16岁上才添了个儿子。生的时候受了很多苦，难产出血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回来，身体从此就弱了，后来一直再没消息。墨馨爷爷打着多子多福的旗号，深知这是自家太太无法反驳的理由。谁教她自己生不出来呢，大爷我总不能就指着一个孩子续香火么。 墨馨爷爷算盘打的精，就忘了一件事儿。墨馨奶奶家还有人呢。

  墨馨奶奶闺名家珍，排行老二，老三是妹妹，叫家凤。上头本来有个哥哥，18岁的时候没了，她就成了家里的老大。家珍5岁那年，父亲病逝，家里就靠舅舅接济，她娘也做些浆洗的活计帮补，姐妹的感情格外好。

  小妾进门，家珍眼泪汪汪的忍了，怨自己命苦也没打算怎么着。恰逢端午节自己过生日，照例抱着孩子去像馆拍张照片，多冲了一张，给远在昆明的妹妹寄了去。 妹妹看到照片里瘦得两眼凹陷得姐姐，交代好了老公孩子，马上卷了小包袱搭了墨馨爷爷家的汽车就一路杀到了石屏。

  进了家门一看，家凤全明白了，姐姐是太讲理，这贤妻当得倒把自己给拘住了。她紧紧握住了姐姐的手，接过胖胖的侄儿，轻轻地说，不怕，有我呢。小姨子突然来访，墨馨爷爷心都提了起来。他对小姨子，惧怕得紧。太太虽然厉害，到底还是受得旧式教育，再闹也怕坏了名声和面子，杀伤力有限。小姨子可不一样，脾气硬不说，在香港念了几年书喝了洋人得墨水，对旧式得那一套通通不理，尤其痛恨纳妾，偏是自己得姐夫做下这等丑事，那还了得？

Normal 0 false false false EN-US ZH-TW X-NONE   家凤倒是镇静，先将昆明墨馨爷爷家里带来得东西一一交割明白，其他话也不多说，住了下来。整天只是跟跟姐姐说些家长里短衣裳样子得闲话，一边看着姐姐和书记员秘书料理公务。第三天，家凤闲闲地跟姐夫说，那么久没回昆明，家里地长辈很想念呢，特别想抱小曾孙，知道我来，特地交待了。看姐夫如果不忙呢，也是时候带着小曾孙回去一趟。秘书在一旁凑趣得说，是啊县长，也是时候该回去述职了，那边来电话催过几次，不能再拖了。

 墨馨爷爷如何不知道早该上昆明一趟，只是才刚娶了妾，新鲜甜蜜劲儿还没过，这小姨子又来的蹊跷，不定憋着什麽坏呢。县长只恨不得变成孙悟空，分他几个身一一盯住才好。思来想去，实在是没法子，兼且拖了几天，要是传回家里，以为他贪恋美色误了公事儿，小妾都得跟着遭殃了。

  县长什么话也没说，背着手出门去了。二房进门才几天，小姨子在旁边虎视眈眈，不定憋着什么坏呢，不，一定憋着坏呢，可千万得仔细着点儿。接下来的几天，家凤非常安静，要他回昆明的话再没提起。对新娶的姨太太也还算客气，至少还见她们两个女人凑在一起非常平和地说了会儿话。出去的时候，家里的司机老李在门房抽烟，看见县长连忙站起来，恭敬的喊了声二少爷。县长点了点头，随口问了句，一切都好么？老李堆了一脸笑，说家里都好，就是二少爷这么久没回去了，家里老太爷挂着，特地遣我来，想着可以呢顺道接您回去一趟。 县长一听，知道家凤说得不假。过完春节以后就没回去过，转眼端午也过了，是挺久的。眼下姨太太也娶进了门，煮熟的饭还能变成生米？小姨子再泼皮也奈他不何，就回去一趟，公事也顺便应酬一下，左右不过个把星期就回来的。当下回转头吩咐家珍打点上路的行头，指了奶妈跟着，带上当时还穿着开裆裤的墨馨她爹一起回去。

   临行前，县长特地把所有人召集来逐一交代。先嘱咐太太。家珍吾妻，为夫这一趟去，家裡托付给你。平日操劳，乗此机会，好好修养，不要劳神。又对小姨子说，妹妹难得来一趟，且多住几日，陪着你姊姊散散心就好。最后拉着新进门的小妾, 恳切的说，我不在家，跟姊姊好好相处。闲下来就帮着料理家务。那意思就是，我不在的时候，姨太太有委屈千万忍着；小姨子啥事都别管；太太你呢，保持原样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