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很土，中东很豪 | 阿联酋旅行札记

嗅觉/阿布扎比

中东是一个应该用嗅觉去感受的地方，阿布扎比尤甚。运用我并不极其丰富的旅行经验和打开的感官，我迅速得出了这个结论。

走出机场到达大厅，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香水的味道，假如鼻子灵敏一些，一开始尚能分辨出来，嗯，这一款是CK的eternity，啊，那个闻起来像YSL的东方鸦片。然而两分钟后，就会选择放弃这种辨认，那不是某几种香水的味道，而是几百种几千种香水混合在一起，再缓缓上升，飘散在空中的味道，简言之，那是阿布扎比的味道，来自阿布扎比的人。

机场到达出口

城市本身是死的，因有了人才被称为城市，可以说，人，是城市的生命力。我简直想策划一次行为艺术，找出一座城市里形形色色的人群，三教九流，高低贵贱，常驻外来，在一个巨大但密闭的空间里，每人喷一支常用香水，经过空气的稀释，香味的融合，那，就是一座城市最鲜活的味道。

经过油站，航空公司派来接送的小车停下来，司机召唤加油小哥，一时间，新鲜汽油带着煤味冲入鼻腔，夹杂着某种类似油漆的芳香，连带着前方头发花白的巴勒斯坦裔司机身上也传来这样的味道。

惊为天人的大清真寺，此行最佳

没有石油，就没有今日极其现代化的阿布扎比，在这汽油味里，我忍不住心想。阿布扎比物价高昂，直逼伦敦，很多物品甚至贵过伦敦，唯独汽油，是再便宜不过的东西。阿布扎比人坐一次公交车需付2迪拉姆（约合人民币4元），可一升汽油只需1.8迪拉姆。我好奇的向司机要来加油小票，在看到单价后，发出“so cheap"的赞叹。

“Cheap?"，司机挑着眉毛从车前镜里看我，“阿布扎比没有什么是便宜的，对local来说，或许物价还可以，但对外来的人，比如我，比如你，没有什么是便宜的”，他又强调了一遍，“什么都不便宜，没有”。

说到这里，他的眼光黯淡了些，一个从巴勒斯坦来阿联酋淘金的青年，28年后开着航空公司雇佣的车，车上载着中国人。

阿布扎比处处都是外来的人，转过墙角会露出印度纱丽色彩艳丽的裙边；抬头，出租车后视镜里露出的是一颗黑色皮肤的脑袋；街边一闪而过，中文招牌写着“小肥羊火锅”；还有千千万万难以分辨出具体国籍的男女老少。

包括我的司机，阿布扎比拥有80%外来人口，他们都是在上世纪60年代发现石油后陆陆续续前来淘金讨生活的人，他们不是占极少数的local，却承受着高物价低薪水高房价高租金带来的一切生存压力。

富丽堂皇的清真寺与贫穷的人

这虽是个极富有的石油国，却难以将这富有带给每一个建设它的人。富有的人享受极度奢侈而又金灿灿的生活，更多的人，默默的用双手撑起上层的金灿灿，以期这金光闪闪能掉下来一点点，让普通人也有所获利。

司机的眼神愈发黯淡，而对我来说，这也注定是个难以轻易入眠的夜，在东方，比中东更东边的地方，世界上另一个快递建设发展的国度，虽然座座高楼插入天际，但大部分人的生活却低到尘埃里，开不出花儿来。

现代/阿布扎比

阿布扎比是一个很好睡的城市。

一个城市如果十分现代化，缺乏历史遗留，也没有多种文化融合后呈现出的新鲜样貌，它通常都是比较好睡的城市。

海边渔港

像面对两个调情的男人，一个来自意大利，油头梳的一丝不苟，贴着皮肤的灰色胡茬，深邃的棕色眼睛，健硕的小臂，意大利语独有的音调从嘴巴里吐出来，好听死了。

另一个常年裹一身白袍，虽是土豪一掷万金，可因宗教的浸润，他总是缺少了一点对女性的尊重，骨子里也缺乏浪漫的细胞。

中东快消品店

前者的每一个呼吸都在撩拨人心，直撩的人春心荡漾。可以看的事物那么多，每个角落都有惊喜，春风吹十里也比不过它，躺在床上睡觉实在是一种浪费，比如伦敦就是这样一个调情的男人。

后者因过于木讷，缺乏惊喜，让人很难有起床去探索的动力，比如阿布扎比。

这是一座过于荒凉的城市，每一处裸露的皮肤都填满了枯黄的沙子，风吹起，漫天漫地的扬沙，直吹到牙齿里能嚼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海边渔港旁是一个新鲜鱼市场，早晨出门时酒店前台姐姐听到我要去鱼市场，笑的满脸通红，后来我发现，那真的是一处很普通的鱼市场，和国内千千万万个菜市场一样的格局，唯独卖最新鲜的鱼虾，硕大的海虾插在碎冰上，有一种奇异的特效。

鱼市场外的沙地散落着旧渔船，腥味飘散，了无生机，黑色的野猫在沙地上的小红花间舔舔嗅嗅，百无聊赖。

这也是一个吊车搭起来的城市，处处都在盖楼，处处都在建设，一座座风格并不统一也没有设计美感的高楼拔地而起，shopping mall随处可见，甚至成为旅游景点。

在东方，比中东更东边的地方，世界上另一个快递建设发展的国度，虽然座座高楼插入天际，但大部分人的生活却低到尘埃里，开不出花儿来。

一切都很熟悉，和我的国度一模一样。他们的存在和发展都被形容为“奇迹”，东方奇迹，沙漠奇迹。快速，千篇一律的现代化，不快乐的脸，是这些奇迹背后统一的词汇。

我并不喜欢这样的奇迹，虽然很多人为此沾沾自喜。

大清真寺的回廊，这是我爱的奇迹

彩蛋，波斯湾边不美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