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响之后,没有赢家。
那天,市长站在街头,独自落泪。
街道空空荡荡。
行人几近于无。往昔繁华,一夕之间,如同化为乌有。
这是意大利巴里市。
它是“东方之门”。
也是意大利通向巴尔干半岛和东地中海的港口。
它是富庶的、文明的都市。
商贾如云,车流如注,人们彬彬有礼。
可如今,一入夜,街市寂静,人人关门闭户,甚至有人弃城而走。
这座意大利名都,在疫情之中,近似于一座空城。
前不久,为了吸引游客,让巴里更具活力,市长费尽心机,也做了很多努力。
但都没用了。
一场超大瘟疫已经到来。
空气中,无声无息无形无色的病毒潜伏着,随时准备要人的命。
这些小小的“凶手”,它们数量庞大,悄无声息,寻找一切机会,在人类之中,培养它们的宿主。
不到两个月时间,意大利确诊人数,就已超过21270人,死亡1441人。
有人想到多年前的米兰大瘟疫。
还有人想到《十日谈》中的佛罗伦萨。
在那些真实历史,或虚构叙事里,意大利都是尸横遍野,十室九空。而经济一落千丈,文明遭到巨大破坏。
今时今日,会不会又重演历史?
当然不会。
但世卫组织的专家说,它正成为世界性大流行病。可能往任何方向发展。
关于它的消息,现在多是坏消息。
它以席卷之势,令100多个国家失控,10多万人感染。规模庞大,范围涉及全世界。
终结之时遥遥无期。
在境外,意大利的感染人数、死亡人数都是首屈一指。人们生活大乱,不知该何去何从。
在超市,人们蜂拥而至,像打仗一样囤货。
疫情最严重的伦巴第大区,大家像逃难一样,开始疯狂逃离。
一线医生在社交平台发长文:
“战争确实爆发了,战斗不分昼夜。”
病例成倍增长,抽检结果一个接一个地出现:阳性、阳性、阳性......
急救室崩溃了。
这一天,距离1月30日意大利发现首例病例,不到40天。
40天,一切都变了。
40天,换了人间。
其实,从第一个“毒王”出现时,意大利疫情,就已进入失控状态。
他是1号病人。
也是一个爱运动、爱社交的男人。
他有妻子。
是个准奶爸。
积极参加各种社团。
他还爱工作,在潜伏期期间,他去了公司,参加培训,聚餐,参加多场马拉松,还踢了一场足球。
因他一人,几百人被感染,50000多人被影响。
2月22日,意大利确诊人数开始呈指数飚升。并出现首例死亡。
警钟终于敲响。
紧接着,政府开始封城。
但遗憾的是,因对疫情的认知,停留在“大号流感”的基础上,政府并未举全国之力,进行防控,只封了1号病人周边的11个小镇。
而在此之前,橘子大战+狂欢节已经进行了两周。
各种活动也照常举行。
人们不戴口罩,也没有口罩,近乎裸奔于世......如此种种,给病毒传播,造就了绝佳机会。
所以如今想来,意大利瘟疫大爆发,可能在那时,就已经埋下伏笔。
而后来的数据惨烈,只是一种终于揭晓的结局。
有媒体说,当时的意大利很像疫情之初的武汉。
相似的观念分化。
相似的不知所措,代价沉重。
病毒以极快速度,在人们身上安营扎寨。并以新的宿主为传播途径,继续向外扩散。
很多人一家沦陷。
更多人笼罩在阴影之中。
因为感染人数过多,意大利医疗系统不堪重负,开始崩溃。
医护人员感染率,已经达到了20%以上。死亡也在不断发生。
他们不得让医疗专业毕业生,也投入战斗。但依然不足以应对数量庞大的患者。
一道艰难的选择题,开始摆在医生面前:
谁生?
谁死?
危重患者过多,ICU资源根本不够,救了一个,另一个就会被拖延。他们只有做出选择。
谁进ICU?
谁置后?
这种选择,惨痛得近乎无人道。但在当下,它就在发生。也不得不发生。
首先,年纪非常大的老人被放弃了。
再接着,病患还是暴增,抢救年龄线再度下降。
一个那不勒斯的男子,发布视频,讲述可怕+惨烈的真相。
他说,就在他身后,50多岁的姐姐已死去36小时。
“我的姐姐昨晚去世了,可能是因为感染了(新冠)病毒,我从昨晚开始就在等待答案......”
可是,她生前没有等到检测。
更没有等到救治。
后来舆论发酵,当局才对尸体进行检测。结果是:阳性。
姐姐临终前,为了救她,他曾对她进行人工呼吸。
“我可能也感染了病毒。为了让我姐姐活下去,我还试着给她做人工呼吸……”
在视频末尾,他悲怆无比地说:“我们完了......意大利抛弃我们了......”
这不是孤例。
近几天,意大利又曝出一起类似事件。
9日凌晨,一名意大利男子死于家中。因新冠肺炎。但遗体被拒收。
直到11日,他的遗体才被运走。
在这期间,妻子不得不和已逝的丈夫共处一室。
数小时后,妻子绝望无比,在阳台上高声呼救。
一个邻居说,“没有人能靠近她,没人能帮助安慰她......”
当感染就在身边发生,当亲友一个接一个离去,意大利人不得不直面飞来横祸。
3月10日,意大利封国。
交通停止。
学校关闭。
教堂关闭。
电影院、博物馆关闭。
婚礼、葬礼暂停。
除药店、商店外,其余店铺都关门。
人们不能自由迁徙。
也不能出门。
自由散漫的意大利人,原本对戴口罩不以为然,如今,走在意大利的超市中,人人脸上,都是一抹白色的、森严的防护罩。
命,毕竟要紧。谁也不敢再轻慢。
现在大家多在自我隔离。
在寂静的夜晚,或寂静的白昼,反复响起的,就只有救护车的鸣笛。
在这样的恐慌里,意大利乱象丛生。
首先是监狱开始暴乱。
一些囚犯感到末日将至,探亲被限制,不择手段地逃生。
现实版越狱开始了。
3月9日,意大利南部,福贾监狱有50名囚犯逃出。
警方追回30人。
另外20名囚犯仍在潜逃。不知去向。
在意大利北部,摩德纳一处监狱也发生暴乱。
几十名囚犯走上楼顶,点燃床垫。大火熊熊之际,他们趁机作乱。
他们有组织、有预谋地,袭击医务室。
同时胁持狱警,逃狱。
别的监狱中,亡命之徒也开始抗议,他们站上屋顶,要求释放所有在押犯人。
疫情爆发以来,意大利共有27所监狱,出现了暴动、越狱、绑架等恶性事件。
在暴乱中,7名囚犯死亡,还有人死于药物过量。
监狱中,一派混乱。
监狱外,家属们也不消停。
囚犯家属聚集在监狱门口,暴力抗议探视规定。
如此大规模的事件,再度消耗巨大警力。而在这种非常时期,这些事件,真是令意大利当局伤透脑筋。
前方,是汹涌澎湃的疫情。
后方,是动荡不安的监狱。
实在是令人揪心!
还有更不省心的。
因为口罩奇缺,意大利举国,都在等待救命的口罩。但有一批被德国中途截走。至今没有下文。
没口罩,没消毒水,巨大的市场空缺,令意大利的口罩生意,成了比毒品更暴利的生意。
走私机构闻风而动。
30多家机构开始大量走私口罩,拆开,包小包倒卖,每只口罩的利润是6000%。
网上有一小段视频,讲因为口罩太暴利,意大利黑手党都转行了。
视频荒诞又真实。
但在影像之外,意大利人的疫情危机,也可见一斑。
口罩有多需要,疫情就有多严重。
消毒洗手液有多紧俏,病毒就有多肆虐。
人们一个接一个感染,甚至离世。政要也概莫能外。
陆军参谋长感染。
切内市市长离世。
瓦雷兹市医学协会主席去世......
3月12日,意大利北部贝加莫市,因离世的人太多,医院太平间已超负荷。
当地教堂也用来收容遗体。
牧师决定,一天只敲一次丧钟。
否则来一具,敲一下,丧钟必然整日不停,人们如同面临末日。
或许有人见到诸国大乱,万民同哀,会有幸灾乐祸或事不干己之感,说,意大利疫情和中国有什么关系?你写这个干嘛?
但我想说,枪响之后,谁都不是赢家。
我们都是雪崩下的受害者。
都是灾民。
人类早已是命运共同体。任何一个国家的噩运,都会导致蝴蝶效应,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到其他国家。
也因为这一点,自意大利爆发后,中国一直在努力支援,捐赠物资,派出医疗专家,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如今意大利举国,都在表达对中国的感恩。
“只有中国率先伸手。”
“只有中国没有放弃我们。”
在罗马的上空,有人奏响《义勇军进行曲》。
有人高喊:感谢中国。
那一刻,意大利与中国心连心,成为同呼吸、共命运的兄弟。
这就是大国情怀。
以及大国担当。
大国者,不拘小节,有大视野,大胸怀。
而作为中国国民,我们也该懂得这一普世道理:关注他国受难者,就是关注人类的共同命运。帮助他们,也就是帮助我们自己。
因为我们是人类的一员。
因为我们,都是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