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识

午休时,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得笑起来。

何谓“见识”?我的理解是,“见”了才有“识”,没见过,即使卓尔不群的人,也会摸门当窗户!

我们时常以“孤陋寡闻”自承。这个“闻”,就是“见”。

那件事情发生在第一届港京汽车拉力赛(从香港到北京)上。那是1984年的事。

那时,在这个闭塞的地方,很少有人知道啤酒——那些知道的,也多半只是听说,并未见过,更没有喝过。

易拉罐装的饮料,多少年前就已普及,即使偏僻农村的小孩子,大约也不会陌生,但如果有人在1984年拿出这么一罐东西放在你的面前,而他又压根不告诉你这是个什么东西,我想你会既好奇,又茫然不知所措!

那天,一部参加拉力赛的汽车开进了一个齐腰深的池塘里,一群外国人在把这部汽车拖上岸后,就一边靠在汽车上“叽里呱啦”地说笑,一边等待接应人员。一群值班的民警和治安队员,则把欲零距离观摩“老外”的老百姓远远隔开。在那群“老外”撤离后,他们在他们呆过的地方发现了一瓶易拉罐啤酒。当时在场的那几个人,也都不是一般人——他们都是后来被大家公认的“有能耐尻猴”的能人。在没有判断出是否应该把这个上面满是英文字母的“不速之客”立即上交之前,他们怀着既兴奋又忐忑不安的心情互相传看着,但都莫名其妙。几分钟后,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决定动手拉一下易拉罐上面的那个拉环看看情况——这是唯一一个可以下手的地方!大家都没有反对,又都很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潜意识里又都有所期待:期待发生一些能让自己终生难忘的事情。

接下来的情节,简单而不负众望:

一动手拉,就先听到“噗”的一声,然后就眼看着在拉环处,冒起了一股白烟。动手的人本能地尖叫一声:“手雷!”就把这个疑似手雷的东西扔了出去。与此同时,旁边的人尽数卧倒——他们反应得敏捷程度,无可挑剔!

那颗“手雷”在被扔出去以后,并没有立即“消停”,而是发出“呲呲”的声响,但最终并没有爆炸。数分钟后,大家才壮起胆子,探头探脑地观望,发现那个东西除了流出不少淡黄色的不明液体外,并没有别的什么反应,才都试试摸摸、小心谨慎地从地上爬起来。那一段时间,天干物燥,地上落了厚厚一层尘埃,大家起来时,一个个都如同刚从“打面机房”里钻出来的“灰头老鼠”。

但大家心头的疑问并没有解开。直到来了一个见多识广的副局长,而这个副局长恰好才从上海出差回来。

事后,许多人都一替一口尝了尝,都说有一股子尿骚味。

这件看似笑话的事,也给了我不少启发:即使简单如一瓶易拉罐啤酒,在你从没有听说过、脑子里对它完全没有任何概念的情况下,与它不期而遇,即使是一群聪明绝顶的人,保不准也会洋相百出!

“见”只是“识”的必要条件,非充分条件。见而有思,才会最终有“识”。有一个成语叫“见多识广”。“见”“多”了,若无思,“识”不会“广”!就像一面镜子,即使“阅人无数”,也不可能会识人一样。

感知啤酒有一股子尿骚味,也算是一个思的过程,虽然显得粗浅,但不可否认,那也算是一种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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