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文学2：《左传》城濮之战前后 - 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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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濮之戰是春秋初期，晉國和楚國之間發生的一場戰爭。這場戰爭的結果使楚國向北方擴張的願望失敗，也從而奠定了晉文公重耳的霸主地位。

這場戰爭的起因是楚國要攻打宋國，為了開辟新的領土，楚國率先拿宋國下手。於是宋國開始向逐漸強大的晉國求援，這時候重耳有些顧慮：如果我們不救楚國，宋國必定与我絕交，若是我想向楚國開戰，那麼齊国和秦國這兩大国一定不會允許的，必須師出有名。那個時候，齊桓公是霸主，在諸侯中威望很高，他統領著北方各方諸侯，若有戰爭需要跟他聯繫。 ‌

重耳有一谋士叫先轸，他说如果宋国与晋国断交，去巴结齐秦两国，我们也可以将已经统治了的曹卫两国的田地送给宋国人民，楚国比较看中曹卫这两个国家，这样的话楚国一定不乐意，这时候一场战争是必不可免的。重耳同意了这个建议。 楚国这边派子玉为统帅，子玉在重耳逃亡到楚国的时候就建议楚王杀掉重耳以绝后患，楚王认为重耳是个人才，天命所归，于是好好招待他送他回去了。这时，子玉终于明白了晋国是一个强敌。 子玉临走时对楚王说：我不一定保证自己能胜楚国，只能努力作战让旁人闭嘴。临战而说这样的话，楚王很生气，给了他不太精良的军队。

‌子玉首先派出楚大夫宛春，让晋国恢复卫国和曹国，这样我们就不会对宋国作战了。晋国的先轸认为这样的举动很无礼，一定要借机触怒子玉，于是他利用巧舌让子玉主动出击，这时晋军退避三里路以报答重耳流亡之时向楚王许下的诺言。 ‌ 在夏四月的时候，晋国，宋国，齐国，秦国在城濮会盟，楚军这时已经驻扎在离此不远的地方。重耳这时突然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楚王打架，自己被楚王压在身下，觉得这样很不详，他的舅舅子犯于是替他解梦说：当你被他打翻在地的时候，你面朝上而楚王面在下，这说明我们顺应天意，一定会让楚国屈服的。 战争很快开始了，楚军大败，晋师抢占楚军军营，并且在践土这个地方为周天子建了一座宫殿来迎接天子。晋军的胜利还有对天子的维护使得重耳获封侯伯，此举也奠定了晋文公重耳的地位，使得他成为继齐桓公以后的第二位霸主。 战争结束后，郑国国主郑伯前来求和，在战争开始的三个月以前，郑和楚结成联盟，此次楚国败退，郑国开始做墙头草。郑国和晋国的矛盾不止于此，在重耳流亡到郑国时，国军不礼待他，将他赶走了。晋国当然没有同意郑国的和谈。 楚国败退后，子玉本想请楚王涉免他，结果楚王说，你这次打的很不好，已经没有脸面回国了，于是子玉自杀。其实在战争之前，子玉也做梦了，他梦见河神对自己说：我能帮你打胜仗，占领楚国。子玉对此不信，连别人的解释也不听，因此失败了。楚国新任命了新的统帅，但是这个人已经没有了子玉的勇气，只能自保其位 。

‌以上历史故事出自史书《左传》，此书根据孔子的《春秋》加以详细化，补充了很多历史细节，读起来比较生动，有很强的传奇色彩，相传此书为鲁国人左丘明著。他的语言丰富性我试举一例：在《晋公子重耳之亡》的开始，重耳逃难到狄人的地方，得到了两个美女，重耳娶了其中一个女子季隗，大婚刚过，重耳又不得不赶住齐国去了，妻子是没法带的，于是重耳说“待我二十五年，不来而后嫁”，季隗笑着说“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则就木焉，请待子。”重耳说，夫人等我二十五年后回来找你，若我不来你再嫁吧，季隗深情的说：相公，我恐怕活不到二十五年了，已经没有机会再嫁了，即使这样，我也会等你二十五年。这样的对话充满了人情味，所以说《左传》的语言描写丰富到可以写言情小说了。

详细分析一下城濮之战的过程，我们能发现这是一次具有史诗规模的战争，参战双方一个是雄居南方，领土甚广的楚国，一个是励精图治，慢慢崛起的晋国。晋公子重耳一路逃亡之后，回到晋国时已经六十多岁了，此刻他的谋略和心智已经趋于成熟，再加上他身边有子犯、先轸、介之推这样的将才，他的野心已经不满足强盛晋国了。楚国当时的当政者楚子是息夫人的儿子，他的母亲以美貌贤德著称，生于周口淮阳嫁于信阳息县，后被楚文王掳走成了楚夫人。楚子和重耳的交情在重耳逃亡的时候已经注定，楚子和重耳惺惺相惜，认为他将来会是一个牛逼的人物，于是用好酒好菜招待了他，就是在这个时候，楚子问重耳，如果有一天两国开战，你会怎么报答我的恩情，重耳回答：退避三舍。

楚子派出的统帅子玉也是善谋划之人，他曾让楚子杀掉逃亡的重耳，计划未成。此人有才干，但是心胸不开阔，在临走时的那番话中，他明显的自信心不足，而且他有私心，觉得自己攻打晋国是为了防止那些谄媚的小人，把个人利益放在了国家之上，由此也可以看出，子玉在楚国不得人心。子玉的致命错误在于狂飙突进，他给了晋国与之作战的理由，而且这种攻击是不符合礼节的。于是，楚军在战争中被击败，子玉勉强维持军队不被全军覆没，逃回楚国也不受人待见，于是只能选择自杀来结束这屈辱的错误。

其实，重耳对这场战争也没有把握，他甚至做梦梦见自己和楚王打架打败了，所幸，他有一帮能言善辩的人帮他解决心理顾虑，于是重耳得以振作，这一帮人大多都是跟随他流亡的心腹，多年下来，亲如手足。子犯是他的舅舅，在逃亡路上数次劝诫他不要贪图享乐，要想着复国，介子推更是在辅佐他回国后功成身退，消失于江湖，于是重耳只能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赵衰，以报答这帮忠臣的忠诚。

重耳回国后，先攻打下了曹、卫两国，宋国因此来向他求援。此时，周天子的威严已经没有那么强大，各方诸侯都是强者为王，齐桓公称霸后已经垂垂老矣，接下来是年轻人重耳和楚子的天下。重耳不仅赢得了这场战争，而且获得了外界一致好评，无论是退避三舍还是不首先开战，都让他的名声得以保全，真可谓一举两得。 战后的局势显得很有意思，郑国这个墙头草想曲附于晋国这个牛逼国家，重耳估计没有同意，于是在战后，秦穆公和重耳结成同盟开始攻打郑国，而入侵的目的更是十足“以其无礼于晋，且贰于楚也”，只要出师就要出师有名，这一点放在春秋时期是战争的必要条件之一。

这就有了著名的《烛之武退秦师》，烛之武为郑国的大夫，其实烛之武退的不仅有秦师还有晋师，烛之武运用诡辩之舌，对秦穆公晓以利害，并且有理有据的说在重耳之前的晋惠公（名夷吾，后被杀）曾经答应说，只要秦国能够帮助他回到晋国，将会把河西之地赠给秦国，然而晋惠公“朝济而夕设版焉”，出尔反尔。烛之武说这话的目的是为了离间秦晋之好，秦穆公听了这样的话果然动了心，于是派兵保护郑国不受侵害。重耳虽然不乐意，但是他说：我们不能在打郑国了，现在他有秦国的保护，若不是当年有秦公的支持，我们也就不会有今天，得了人家的恩惠反过来又伤害人家，这是不仁；对盟国动兵，这是不理智的；用动乱代替和平，这不是正义之战。我们回去吧！ 就这样，晋国和秦国开始走向了分裂，话说“春秋无义战”，虽然很多国、家打着正义的名号去侵略另一个国家，但是这何尝不是一种开疆/辟/土的套路呢？让人感到欣慰的是还有重耳、烛之武、曹刿这帮人在，他们有时候自保，有时候为了自身利益不得不动用智力和武力，但是他们心中还有一种深厚的情义存在，这种情义包含正义、善良、同情，有了这样的统帅，将会使黎民百姓免受很多灾祸。

《左传》的成就在于他开创了历史传奇性的写作方法，无论是用梦境还是用现实的语言，它都能让人眼前一亮，此后历史不再是呆板的写实性作品，历史更有了活泼的生机。此后的《史记》、《汉书》等二十四史都会借鉴《左传》这本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