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中杂记三

岛中杂记三

任会宽

岛上的酒是颇为珍贵的。因为岛国宗教缘故,与酒有关的营生不能从事,饮酒几乎绝迹了。新世纪来,岛国逐渐开放,保守人士和民间传统的惯性,饮酒也只对雅加达首府的外国人开辟了一些特供商店出售。故而在岛上能饮到正宗的国酒,便是很奢侈的事。

岛上有客人来,便将平日里珍藏的国酒取来。我犯了馋嘴,正是气盛时,唯恐亏待了自己,多饮了几杯。当晚也甚觉一股仙意。却依旧有几分醉意。一觉醒来,神志虽已清醒,却微感一阵脑胀。神经难免经此刺激,精神便有几分颓唐了。

为了消弭这颓废的身心,我起了个大早,要去走走,或许可以驱散这些阴霾。前日里刚述说今年岛上的雨季来的晚、来的少,昨夜里便倾盆大雨地袭来,而那余波便是在清晨出门的倏间提醒自己该是披上一件衬衣更为妥当。不过,岛上的清晨依旧是宜人的,尤其是这下过雨后的时节,屋后的棕榈树更有几分精神了,椰子树也很是奋发,地上的齿草朝夕间蔓延到墙外了,空气中满是墨绿,可惜苦了那几只小狗,汪汪叫了半夜,不知是听不惯雨声,还是见不得雨淋。我并没有多想了。

却让我忆起食堂边的那块小园地了。上周日的下午,刚刚开垦了方圆几米的菜地,还找来几块栅栏竖起来,前日又专门探望,依稀几枝幼苗破土而出,倒让我有了几分胡乱的诗意:

家养妻女故,久囿樊笼中。得见青苗出,始得返自然。

有这份久违的亲切,便让我顾不得路途中的积水,径直走到旁边的菜地了。有几十枝两瓣的菜叶露出头来,在这块巴掌大的地方也多见了黑土地,尚未有绿意盎然的情趣。“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蜻蜓这里是有的,却没有在这清晨飞舞。可是,在这岛上的风情依旧会“出人意表”的,菜地旁不远的围墙边是一片树林,紧挨着围墙的几枝树冠总是上下的起伏,不是别的,正是一猴群在嬉闹。我总会随着那荡漾的树枝找寻他们的影子。起初,它们见到人的模样,便跳到树冠上,远远地与人对视着,近来有人说它们已经越过墙头,跑到食堂边寻食物了,好事的同事们总想一看究竟,更多的人起了抓一只猴的念头,只是那始终警觉的猴总比人还精灵,人不费些精力便是一场场徒劳,在这营地上的同事便没有一个成功过。

只是这样的念头有了,总会有人想着法才肯罢休。我总觉得人间的许多恶便是从这些无聊的念头来的,原本人只是好奇,产生了要扑捉的想法,等到得手,一些人却莫名的有了要吃它的意淫,最后有变态的人不知怎么的奇思妙想竟能活活地吃猴脑。这已经是超出了人的忍耐了。我们尚未到不食肉的素食境地,我却以为人还是可以人性地对待这些供养美味的畜生。如果在餐桌上鲜活地见着活的猴子棒杀,而一群人围而观之乐之,我总觉得这些人是很可恶。是否连畜生不如,我甚而觉得玷污了畜生的名号。

营地的同事便有人向岛上的人购得一只幼猴,猴却有它的猴性,不甘于人的驱使,很是挣扎,并没有向着人想象的可以温顺的驯服,让同事很是苦恼。好在同事心善,决心放生。我觉得这是人的善举。

只是我深为这只幼猴担忧,据说猴子是群居动物,并不容易接纳外来者,甚至对擅自闯入者发起攻击。

这只小猴是否会遭到另外的不测?我为未可知。我觉得没有人为的干涉,自然界的法则自有它的生存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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