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好不容易在漫天倾盆的大雨中挪移到公司,就接到了小西的消息:
“honey,重庆欢乐谷开业了,广播里在聊”做过的最刺激的游戏’,我想起了我们一起做的太阳神车......”
我转头,透过窗,思绪穿透雨的缝隙,直接将我带回到我们入学的那年。
1.
小西是我研究生时候的室友,重庆人,性格和口味一样,辣。
记得当初我托着几个行李箱到宿舍报道,一进屋就发现单面朝阳的四人间已被占据了两席。
她那时正在收拾东西,看我怯生生的盯着窗边的床位,便对我说:“要不你睡窗边那床吧,正好我怕热。”
正是那一次的友好开局,注定成就了我俩无话不谈的好情谊。
学生时代的友情都很简单。
男人间的相好莫过于同过床,睡过窗;而女人间的结盟无非是小道八卦的有限流通,衣服化妆品间的自由转移。
小西有个男朋友,是个说话结巴的胖子。两年里我和他对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问小西,胖子跟你说话也这样么?
因为我实在想不出,两个人打嘴仗的时候,小西是不是凭借一口伶牙俐齿,就可以直接把对方碾压成炮灰。
她说,哪有,胖子和她说话的时候溜得不得了。
但也好奇怪,除了小西和胖子自己的妈妈,胖子貌似对任何人说话,都没有字字通畅的表达过。
2.
第一年学期临近,大家都拼命找可以在简历上增光添彩的实习。
我的导师帮我和几个同门子弟牵线搭桥了一所全球500强的国企。
当天我们几个人到企业报道结束后,就各自领回来了一个大作业,需要用一周的时间提交一份带模型分析的行业报告。
小西看我对着电脑抓挠猴赛的好半天,就问我出了啥子事,我把报告要求拿给她看。
她喊,“好难啊。课上老师讲的的理论知识都还搞不明白,还要自己建模型,这要怎么弄?做不好会怎么嘛?”
我说,做好可能可以留下端茶倒水两个月,做不好也就是换在宿舍好吃懒做躺几周。
她灵光的小眼睛一闪,说,“那要不给胖子看看,男生说不定对模型更擅长些。”
我应了声好,但对一个不沾亲带故,学着和我课程没差的男人,我心里没指望太多。
之后的几天,我在一眼就能望到结果的时间里,继续做着和平常差不多的事。
该吃吃,该喝喝,东找西挖的用复制黏贴,在电脑上拼凑着可以署自己名的报告。
到了快交作业的头一天晚,小西冲回宿舍,对着我说:“honey,胖子这两天一直泡在图书馆帮你搞了一份,你赶紧看看能不能用。”
我们俩兴致勃勃的打开文档,一份几十页的word里规则的排列着各种图片表格。
我已经忘了报告的具体内容,只记得最后的文献综述列满了文末的整三页。
第二天我顺利的接到了负责人的回邮,让我周一去报道。
但这次,只有我一个人去。
我如愿的“脱颖而出”。
3.
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我穿着一本正经的职业装,早早等在了企业门口的前台。
过了一会儿,负责人领我进了一个会议室,简要跟我讲了两句,就把我安置在了一个偏僻的工位上,交代说等有事再找我。
出于好奇,我问他,那个报告.....话头还没开启,他就快速的截断我。
“其实你们几个人的报告肯定做不出我们想要的内容,毕竟学校里的教的东西和实际工作的区别还比较大。但你的那份却是实打实的,一看就是花时间认真做的。所以,我只让你来了。”
面对他的直言,我坦诚的告诉了他报告的来历。
当晚回到宿舍,我又接到了负责人的邮件。
他向我要走了胖子的联系方式,同时告知我第二天可以不用再去。
小西知道后,愧疚的对我道着歉。
我表面上对她说,本来就是你家胖子做的报告嘛。但心里的拧巴却还是没让嘴角的一笑而干净带过。
有些时候,就算不是你的希望,与你擦肩而过的那刻,也还是会让人不禁失望。
我的妈妈听了以后,安慰我,说我还太单纯,还没体会过现实的残酷。
那个时候的我没见过目不可及的世界,不懂跃过校门之外的社会,也不会职场上的弯道超车。
我只知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没有白费的功夫,也没有平白无故的收获。
我知道,像胖子那样认真的人,就算遮的住这次的机会,也挡不住下一次幸运的垂青。
就算我不愿承认自己的小气,但也不得不兑现我心中的服气。
这样的人,身上会发光,黑暗的路都会被他照亮。
4.
校园的时间总是一晃而过。
最后一年,面对人生的第一个岔路口,毕业生们分成了三大队:
左边是忙着托福雅思行政能力测试的备考派,右边是等待盘活父母资源的回乡族,中间则是奔走于各大招聘现场的求职党。
胖子往左,小西往右。
我问她,胖子要是出国了,那你们怎么办啊?
小西大学毕业本来是可以留在小山城涮着火锅,过着安逸生活的;
她也一开始就知道胖子想要去美国,想在大资本国家的地方留下来;
她还知道胖子给不了小茜想要的安稳家庭,也给不了任何可以兑现的承诺。
但她还是选择要来北京,还是拼着命的用无数挑灯夜战来换“在一起”的陪伴;
连早餐都要我帮忙带的她,还是会天不亮的就跑到图书馆等开门,只为中午才起的胖子占个座;
还是会把阿姨看她带来的外国小饼干,小心翼翼的保护好,等着和不爱吃甜食的胖子拆封;
还是会把不顾我的调侃,把宿舍的晾衣架上挂满一堆堆XXXL版的衬衣长裤。
她,不是为永远,只是想要把两年的时间期限延长一点,再延长一点。
尽管每一次他都会说现实对我说,她们没有未来。但每一次,她的认真却不停的在闪光,将小西内心的期望暴露的一览无遗。
那个时候的我,还是个没有见过生活全貌的学生,还是个只会用耳听爱的小女孩;
我不了解一个女人在明知道没有结局的爱情里,能如此投入;
没看过一个被父亲捧手里的小公举,在另一个男人面前也能入戏的演着想象的角色。
我只知道“女人都想嫁给爱情”,都想成为男人的最后一个女人。
我知道,像小西那样认真的人,就算不是胖子,也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他掏心挖肺的付出。
胖子说,也许出国以后,讲话不会再顺畅,恐怕这一辈子都只能磕磕巴巴。
尽管胖子一个劲的骂她傻,但小西还是用她的傻缺兑现了胖子的佩服。
这样的人,身上会发光,就连现实也会记住她们曾经微光闪眼的瞬间。
5.
毕业后的第2年,小西来北京我们在必胜客见了一面。
看着我匆忙的从三米开外的等位队伍绕进来,她跟我说:“honey,北京还是那么多人啊,就连连锁的馆子都那么挤。要是在重庆,除非是超级好吃的地方,不然人都没有。”
我问她公务员的工作忙不忙,她说蛮好蛮好。
下午茶有吃不完的水果酸奶和小点心,晚上有到点就回家的稳定和安心。
哦,对了,早上还有爸爸给准备好的牛奶茶叶蛋。
她告诉我,胖子出国了,也算将脚顺利的踏进了美利坚帝国。而她马上也要结婚了,即将要和家庭优越的老公过上等待多年的幸福生活。
她问我,为什么不回家,还要留北京,在这里无依无靠,无牵无挂。
我想说梦想,但在那么多人的场合下,终究没开口。
因为我觉得梦想就像是内心深处的一个小亮光,在它们出世之前,都是经不起外面的大风吹,大雨浇的。
我怕它们在早高峰地铁的挤攮中,一不小心就被碰坏了,也怕稍不留心就被黄色扬沙的雾霾天染尘了。
嗯,我,也想要认真的把它保护好。
也许并不是每一次付出都会得到想要的收获,也不是每一次恋爱都能幸运的结出姻缘之果。
但每一次的认真都记录在案,每一份的去爱都值得被爱。
我知道,面对未知的结果时,我们会害怕;预感到自己不想要的结局时,我们会出逃。
但我真的很想告诉你,只要你认真,就会发光,就能找到同样发光发亮的人。
就像小西找到了胖子,而我找到了小西,我想此时也有那么一些人在找我。
当所有认真都连成一片,每一个人深藏于内心的小光亮都会被兑现。时间会将他们昭告天下,公诸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