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

天色暗下来了。

我躺在床上,仰望窗外逐渐暗淡下来,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天空。胳膊腿儿仿佛不是自已的,无知无觉摊开在夜晚穿窗而入的轻风里,没有一丝力气。

小虫子开始唱起歌来,懒洋洋的,唱几声,停下来,再唱几声,再停下来。它们只在夜深时用尽全力释放生命的热情。

桌上的咖啡杯空了,依旧感觉到身体里某种饥渴,想要得到或者尝试得到来自于最深处的力量与激情,能够让自已不再如此软弱无力,空洞困顿沉溺。

我已经在我楼上的家中缩了三天了。三天里,没有走下折过来又折过去一直向下的楼梯,没有打开青蓝色铁皮房门,甚至连朝向房门走动的脚步都没有。

前面两天,我像抽去所有支撑身体的气力的皮囊一样,干巴巴,薄薄的一片扔在床上,除去身体里面那可恶的钻头一刻不停的钻出疼痛,让我幸运得以品尝之外,再没有任何令我愉悦的生命的感觉。我不停的吞下黄白色相间的胶囊药丸,以减轻纠缠搅拌的痛感。

有时感觉到生命如此的脆弱,不堪一击。

躺在床上的时候多了,梦也做的多。这几天总有精彩的梦境来陪伴,当它被白日里琐碎的声音惊醒,总急急闭上眼睛,敦促自已快快做回到梦里。奇妙的是此举常有效果,将被迫中断的故事不受丝毫影响的继续下去,仿佛只是按下暂停键,离开一小会儿,转头回来撤去暂停而已。

午睡,再次梦见走进一座大而旧的房子里。说再次,是因为许多年以来,我的梦里常常会出现空的,旧的房间。

有一座宅院,意识里觉得认识它。很大,房间很多,错综复杂,明暗进出。我一间一间看过去。所有的房间墙壁粗糙不平,昏黄泥土堆砌的痕迹清晰可见。没有家倶,一样都没有,四面光秃秃的。花与草也没有。灰色的梦。但是我知道,这里面有我存在的记忆,我在某个时空里曾经生活过,有片断的画面闪过眼前。

不停的寻找,寻找。在空荡荡的院落里,有遥远的声音召唤一般,仿若前生。这种感觉强烈而真实。

醒来后,久久不能平静。百度去查梦到旧房子有何寓意,周公的解释模糊不清,有好有坏,不能圆说。暗暗想来,怕是对于生命感觉到空旷迷茫,缺少某种安全感所致。

看到【宜】【忌】之事,不禁笑出声来。宜朗姆酒,宜欺负读书人。朗姆酒倒是好东西,想喝它估计先找到杰克船长,或许会赏些尝尝。欺负读书人?小事一桩,身边读书人诸多,谁若不与我计较,欺负欺负也不错,至于怎么欺负,该好好琢磨琢磨。下面一句,宜吃面不就蒜?这是哪门子宜事?可我中午刚刚吃过香菜肉饼蘸蒜,而且,还蘸了好多。

秋天的夜,渐渐长了。长到我无聊至极的满脑子跑火车。此刻的我,不高兴,亦不悲伤,太平常。这个夜的我,一点儿也不美丽。管它呢,反正,就是这样。

我们拥有最多的,不过是如此刻不痛不痒,无喜无忧的平常,它占据生命的绝大部分。

书橱上绿萝柔软纤长的枝蔓垂下来,有一片叶子发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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