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桶记

似乎长大之后对时间就变得特别斤斤计较,比如现在,我坐在马桶上看完了初中写的日志。

高一的时候语文老师讲到柳永,说他一生不得志只能写些供人如厕时打发时间的哀词艳曲还美名其曰“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我大概也写过不少供人如厕打发时间的东西,虽然肯定比不上柳永,恐怕连他匆忙赶路扬起的尘都落回了地上又腐烂进了土里,然后火山喷发陆地变海洋海洋又变陆地,我都没能踩上他站过的那片土地吧。

扯远了。

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兜兜转转了几年绕了好远的路,最后又回了原地。

我们总是不愿诚实地面对自己,所以即便我有那么多的表达欲,即便我还没成功就急着为自己立传,我也还是不能写出一个真实的自己。

但真实其实不是那么重要,对吧?

虽然文概课上,老师问到如果文学作品的审美追求只能有真善美中的一种,你会选哪种。大部分同学都选了真和善,而我跟旁边的女生在看到题目时几乎异口同声地说肯定选美啊。

具体原因我就不论述了,反正如果文学没有了美,管你真不真善不善有多少人推崇能拿几个诺贝尔奖,我都不喜欢也不会看。

我还跟从前一样固执,说不准还一样愚蠢一样肤浅。

虽然这么多年都没什么进步是挺让人沮丧的,但是……我也但是不出什么东西。

总是要浪费那么些时间才知道自己从前是错的,现在也不见得对,但总需要时间来告诉我们答案。

毕竟自己不是乔布斯也不是马云,愚人只能多吃苦头多栽跟头,最后才能习惯,习惯自己并没有所谓天赋异禀也不是什么非凡之才。习惯就好。

长大之后才发现原来撒娇卖萌是这么有用的手段,当然前提是对方肯买你的帐。

只是“长大之后才发现”这点让我悲哀了好久。

我小时候莫名其妙地早熟,大概是知道自己并不讨喜,又天性敏感,于是早早地就懂得识人眼色。我知道哭闹只会惹人厌烦所以再委屈再怕再痛也只敢偷偷抬眼看大人有没有烦我如果烦了赶紧把眼泪吞回去,最惨就是得到安慰的时候,简直就像有人把手伸进我身体里轻轻柔柔地抚摸我的心脏,我一定会哭个没完没了。

太委屈。(不准唱!)

因为太害怕所以天真活泼不起来,邻居家的大哥哥弯下身子捏着我的脸说“好可爱噢”的时候,我只能僵硬着身体半天反应不过来。

于是做了很多年的冷漠扑克人(有这种人吗……)

初二还是初一的时候,每天上学路上总会碰到一个小学同班的男生。有阵子他经常跑过来跟我搭话,说什么你那时候转过来才那么点现在就这么高啦你成绩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好啊你走路好快啊,之类的,聒噪一整条路。

那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底气可以那么自我简直把整个世界都隔绝在了外头,任凭他怎么热情洋溢怎么说笑暖场,我都只是淡淡地微笑,不说话。

后来他可能觉得我太清高太冷漠太不近人情了吧,再也没跟我打过招呼。

所以说,我应该是上了高中才学会怎么跟人打交道的,谢谢我那帮舍友,爱你们!

我自己其实看不清自己成长了多少,因为隔得太久就容易忘记,比如三年级的时候我明明语文还考过58分因为怕被妈妈打还躲在房里不敢开灯抄完了卢沟桥那篇课文,比如初中的时候我到底有没有好好学习如果没有的话为什么我老考第一难道我真是天才(?)如果有的话我到底哪来的时间成天看课外书还在空间写日志在网易发自拍在新浪跟大叔侃人生在贴吧跟人撕逼?我记不清,所以也看不清。

一不留神就这么多年了,天天向上这个名字听起来还是很新的节目都播了七八年了,飞轮海都过气到连我弟都能时不时感慨几句汪东城怎么就混成了这样(汪东城冷笑)。他们的时代早就过去(现在是TFBOYS的天下),我也从热衷于买各种明星贴纸海报的小姑娘成长成现在这个李易峰陈伟霆都分不清的阿姨(管我叫阿姨的小学生我都会咒他们家破人亡发胖长残)。

但幸好,处在所谓科技日新月异的二十一世纪,只要超人工智能时代没那么快到来,我就还能邋里邋遢地做个死宅或者干脆回老家种田,在我这点可怜的智商暂时还没被社会淘汰前,我就还能假装自由。

假装也挺好的。

这是一篇提炼不出主旨的碎碎念,现在下楼去喝茶,缩在我小小安全的世界,假装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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