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老屋,我的家

老屋已经不在了。三年前,新农村建设已经成为时代趋势,于是很多土房被淘汰,只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也这样没了,即使有再多的不舍,也不得不忍痛告别。

老屋是怎样被建起来的呢?很遗憾,我没有机会看着它从一砖一瓦的堆砌,一梁一柱的搭建,到彻底有了轮廓,修饰所有应有的细节,没能看到这个家一点点的完成它最初的模样。我看到的时候,它已经有了年岁,添上了岁月的韵味儿。

然而历经几十年风雨的老屋,仍然抵挡不住无情的推土机,最后的残骸也被摧毁。倒下的断壁残垣,彰显着它的一生,却无法深情的写出它所承载的故事。尽管它曾在风雨中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像巨人一样,撑起它已然腐朽的大梁,撑起它零零散散的瓦片,甚至是那摇晃的土砖堆砌的墙,可是它仍然抵挡不住时代的步伐,抵挡不了岁月流逝的力量。注定要在光阴的洪流中滚滚而去,也留给我深深地遗憾和不舍。

老屋承载着三代人的记忆。

爷爷和老屋最亲近,在漫长的独居生活里,老屋大概是他为数不多的老伙计。爸爸要出远门打工维持生计,为了我上学方便,妈妈不得不带着我去县里住,大山深处的老屋就只有爷爷一人守着,他也是老屋最长情的伙伴。爷爷最喜欢的是老屋的院场。每次做完农活回家,他就会搬着椅子,泡好热茶,顺便带上自己的旱烟袋,坐在院场里休息。偶尔闲暇,他还会在院场里编草鞋,如果我在家则会给我做弓箭和一些小玩意儿。爷爷常常和我说任何高楼大厦都比不上老屋,在生命的尽头,爷爷仍然要求爸爸把他从医院带回老屋,在这里走完最后的时光。爷爷走后,老屋更加寂寥了。

对爸爸来说,老屋是他的孩子。这里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他的心血。老屋占地面积很大,爸爸告诉我他花了几年时间来搭建,从土砖,瓦到屋内的横梁,椽子等都是他自己准备的。老屋被推倒,爸爸的心血也付之一炬,我能感受到他的深深地遗憾,但是爸爸终究是时代的信仰者,有伤心但总能及时适应。

而我印象中的老屋仍然停留在小时候的记忆。门前种满了牵牛花,那是爷爷从野外带回来的几粒种子。没想到一年又一年,这些顽强的小东西爬满了菜园的栅栏,连橘子和苹果树都没能幸免。每当花季,各种颜色的牵牛花环绕着整个老屋,我们就像拥有了一个花园。老屋坐北朝南,地势较高,远离我们村的大杂院,孤独的耸立着,但是站在院场里视野也格外的广阔。在夏天的晚上,我们就会搬着木椅在院场里纳凉,点燃事先准备好的艾草,就不会有蚊子叮咬的烦恼。由于地势比较高,缀满星星的夜空触手可及,银河系也异常的清晰。也是因为得天独厚的位置,进村口就能看到我们的老屋,每次寒暑假回家,我从村口就开始跑向弯弯的小路,因为我知道爷爷总会在路的尽头,老屋的门口等着我。

如今,爷爷不在了,老屋也只剩一片废墟,我便很少再踏足我们曾经的家。我知道不会再有这样一个地方,可以让我无忧无虑,肆无忌惮的虚度光阴。每当想起,记忆里的留白处总是少了一人一屋,少了一段不能重来的故事。

时光未曾从容,岁月也从未舒缓,那从指缝流淌过的,是抱着遗憾和来不及珍惜的美好。

阳光下的残骸,带着昨日的悲壮,承载着三代人记忆的老屋在两代人的注视下彻底毁灭。它陪着爷爷去了,我只愿意这样想。因为我总能在梦到从前。在离老屋几丈开外的小路上我就会喊着“爹(方言对爷爷的称呼)我回来了”,而那个老人,我敬爱的爷爷,总是含着笑,扶着老屋的大门,慈祥的应到“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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