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没红，没什么可惜
本文由腾讯娱乐《星里话》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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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的夏天，我即将升入高三，在繁重的课业堆外，最解压的消遣就是看湖南卫视的《超级女声》。
经过2004年的试水、2005年的“出圈”，到了2006年，“超女”已经成为全民盛事，大家都在期盼着下一个李宇春的横空出世。而对于我——一个小城少女来说，谁成为巨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群也就比我大两三岁的年轻女孩，让我看到了青春的另一种可能性。
▲06超女的舞台，就像这张照片一样，看上去缤纷璀璨，但每个人又都情绪各异
当年的大街小巷都传唱着“超女”主题曲《唱得响亮》，而当年的选秀也确实如同歌中所唱：想唱就唱，唱得响亮。不管是五音不全也好，四肢不协调也好，只要有“梦想”，都敢去舞台上溜一圈。这些海选视频到了十几年后，还在持续为网友提供无限欢乐。
走到决赛的小姐姐们，则每一个都散发着光芒：尚雯婕、谭维维唱功了得，许飞、韩真真创作才华令人惊艳，刘力扬的舞台表现简直就是另一个李宇春，厉娜则又美又飒、可盐可甜……说她们鼓舞了一代人的青春也并不为过——连我爸都跟我说，等高考结束了你也去参加“超女”吧，好像当明星也没那么难？
所以，当14年后，“06超女重聚”演变成了吃瓜群众口中的“过气明星撕X”时，才会引发那么多的感慨。一重感慨是，这些我们当年吃着土、一票一票投出来的“明星”们已经消失了这么久，而我们竟然没有意识到；另一重感慨是，在美好的理想滤镜之下，这份回忆里其实有那么多真实世界的一地鸡毛。
比如，当年节目组“搞事情”让选手互相投票，原本人气极高的刘力扬，因为在许飞和尚雯婕的PK投票中“背叛”同赛区好友尚雯婕，被质疑人品，人气急转直下；频频被姐妹们“投”上PK台的尚雯婕，却得到观众的同情票，一路上升。
▲10进8的关键投票，刘力扬没把票投给同赛区的尚雯婕，而是投给了许飞
▲6进5点投票，尚雯婕则没有选择刘力扬，而是把票投给了厉娜
历经艰难的选秀出道并不是happy ending，而是另一段比拼的开始——就好像当年备战高考的我以为那是人生中最难翻越的大山，后来经历过真正的坎坷，才知道那不过是座小丘。
▲06超女比赛后，十强的聚会里，总是没有冠军尚雯婕的身影，这似乎也成了许飞的心结
14年后再次同台时，尚雯婕是“主咖”，韩真真、厉娜、许飞、唐笑成了“惊喜嘉宾”，而许飞失控质问尚雯婕：为什么不参加聚会？为什么把我们“弄丢”了？事后，“尚雯婕工作室回应”“韩真真发文力挺尚雯婕”“厉娜点赞韩真真”等话题也纷纷涌上热搜。
▲许飞现场质问尚雯婕的画面，引发网友热议
▲尚雯婕，在现场听到超女的主题曲、看到昔日的姐妹们，也真的哭了
当年最甜的“飞雪”CP（许飞和“小雪”厉娜）友谊破裂的往事也再次被网友提起：比赛后不久，两人便形同陌路，后来厉娜在一次访谈中提到，同公司的好姐妹在高层面前讲自己的是非，导致自己被“雪藏”……
▲许飞厉娜在比赛期间关系要好，成为古早的CP组合
吃瓜群众理所当然地把这看成是“没红不甘心”“过气明星怒刷存在感”，但当年那个羡慕她们“想唱就唱”的小女孩已经做了好几年娱乐记者，跟无数明星进行过或深或浅的交谈，我知道，“红”并不是这个圈子里所有人的唯一诉求。
因此，与其说是“八卦跟进”，我更愿意将《星里话》“06超女”系列访谈定义为“人类多样性样本研究”。
这确实是一个超小样本量的人类研究，或者说人生研究：14年前的那个夏天，大家从同样的起点出发；14年后重聚时，各自的人生已走上不同的道路。这14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同的选择、际遇、性格，是如何影响每个人的人生轨迹？我是带着这样的好奇去采访的。
四位采访对象也确实展现了四种不一样的人生样貌。这是巧合，还是人生本就如此参差多态？我无法回答，权当自己幸运吧。
根据她们的讲述，我给每个人的人生起了一个标题：韩真真是“恋爱脑故事”，一谈恋爱就耽误工作（点击阅读>>）；厉娜是“胆小人生”，看到困难就想逃（点击阅读>>）；刘力扬是“纯粹理想世界”，“财富自由”的分量比不上“做自己”（点击阅读>>）；唐笑则恰恰相反，是“向钱人生”，从来者不拒跑商演到直播卖飞机，赚钱的初心14年不变（点击阅读>>）。我想，应该有很多读者能从她们某个人的故事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当然，我不认为任何人的人生能够被一个仅仅交谈了一个多小时的陌生人所贴的标签概括；就像我不相信，名和利是人生的唯一标尺。
诚然，娱乐圈是一个浓缩的名利场，也正因如此，其中的沉浮才更能挑动看客的情绪。而深度人物报道的意义就在于，打破“红”和“过气”的二元对立，展示一个个如你我一般活生生的人。
尽管“红不红”这件事某种程度上是玄学，但我相信，在天资、际遇这些我们无法左右的因素之外，人依然拥有对自己人生道路的选择权。而这些选择背后的挣扎、权衡和承担，才是最动人的部分。
我曾在凌晨三点的保姆车上，听刚录完节目的章子怡说，自己的脊柱因为这些年来拍打戏已经“拧成了麻花”，花了好大力气才找到一个特别擅长整骨的按摩师，却忙得根本没时间去治疗；
也曾在《都挺好》热播的时候听姚晨感慨，25天上了30次热搜、参加了两场葬礼，“深刻感悟到，这世间一切繁华不过幻象一场”；之后，她监制、主演的探讨生死议题的电影《送我上青云》上映；
还曾亲眼见证一位偶像出身的艺人，在出演了一个被广泛认可的角色之后，一改往日采访中“给标准答案”的木偶状态，表述清晰、眉飞色舞，仿佛灵魂回来了；而此前为了磨练演技，他蛰伏了好几年。
如果说“06超女系列”有什么特别之处，可能是我们第一次抛开“娱乐圈成功学”，如此深入地去探究“过气明星”（是的，她们也用这个词自嘲）的“过气之路”。
而事实上，这条“过气之路”，恰是她们人生另一些方面开花结果的道路：恋爱脑的韩真真有了家庭，成了两个孩子的妈妈；胆小的厉娜，活成了最轻松自在、“仿佛吃了防腐剂”的人；活在精神世界里的刘力扬，在DJ舞台上找到了最快乐的自己；爱钱的唐笑，则如愿成了千万（可能更多）富婆。恰如唐笑所说：“我觉得我们这一届没有落寞的，大家都在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你追求什么，就在哪块儿开花。”
所以，我们把专题的大标题定为“我没红，没什么可惜”。这些求仁得仁的人生范例，在被“鸡血文化”和“丧文化”两头拉扯的当代社会，是多么给人希望的存在。
更何况，人生是流动的，人是会成长的，就像我们故事的主人公们，曾经为赚钱搁置理想的，如今可以回过头去追求理想；曾经为理想放弃赚钱的，也在努力融入现实世界。人生永远可以重新做选择。
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从采访对象们的讲述中，我拼凑出这样的事实：《王牌》风波过后，“06超女”微信群里的其他人纷纷劝解许飞不要冲动，她也听进了大家的建议；尚雯婕尽管在目前的尴尬气氛下暂时没有入群，但已经跟大家取得了联系。大家都觉得，06这帮姐妹还是能够聚齐在一起的，正如谭维维所说：大家都是要一起手拉手跳广场舞的人了，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至于红也好，过气也好，不过是他人眼中的标签，何必把自己的人生变成一出戏，演给别人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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