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十岁,不是十四五岁

八十年代末,洁中专毕业,分配在距离小县城比较远的乡镇工作。洁潸然泪下,请假去姑姑家。

姑姑在A市,姑姑给洁在自己所在的厂里找了个临时工作,洁就住单身宿舍里。有一天洁正在和室友姐姐们嘻嘻着,突然进来一小伙,和姐姐们打招呼,洁通过他(她)们的聊天,知道了小伙是姐姐们的同事。小伙不是那种很帅气的,一眼望去就很成熟稳重的那种人。洁在姐姐们的介绍下,跟小伙也打了个招呼。知道小伙叫炜。

那年洁虚岁二十岁,洁属于那种“小巧玲珑”型,水灵灵的大眼睛,鹅蛋型的脸,一排整洁如玉的牙齿,说话很害羞的样,很是招人喜欢。

洁的模样水灵的咋看就十四五岁。所以身边的姑娘们都有人介绍对象了,洁除了和室友们嘻嘻,就是看书。进而远之的还有那位大哥哥。

洁不会骑自行车,每次和单身同党们看完电影,都坐大姐姐的自行车回家。但每次都有一双目光在注视着洁,时间长了,大姐姐们都领会来那双目光了,唯独洁没有理解,因为在洁的心里,大姐姐们都是大学毕业招聘来的正式员工。自己是中专毕业,在这里只是临时工。洁只是等待亲戚帮忙,看能不能把工作调入A市,如果调不来,还得回小县城的乡镇。

在一个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周日,洁和几个大姐姐们去野炊,当然还有大姐姐们的恋人,炜也去了。开吃时,有伴侣的都相互照顾了。就在这时,有位大哥哥突然大声说:“炜,别人都有伴侣了,你就装装嫩,照顾一下小妹妹”。洁抬头刚好和炜目光相撞,洁第一次看到大哥哥的眼眸里,闪烁着柔波……也是第一次和异性近距离对视。洁漂亮的脸蛋上,印红了桃花朵朵。就在洁不知所措时,又有人在大声喧哗:“炜,你别盯着小妹妹”。“哦!看小妹妹害羞了,脸红了”。“小妹妹,你今年有二十岁吗?不,十八九岁也行”。一拨人七嘴八舌的。炜看着洁说了句:“看你就十四五岁吧!”。洁羞涩的说了句:“我未成年,你还盯着我看”。炜笑着一边给洁拿吃的、喝的,很细心呵护着洁。

回到宿舍,张姐告诉洁,炜一直在暗恋着洁,洁告诉张姐,自己工作调不来,很快就得回去……说完莫名的酸痛涌上心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炜经常找借口接触洁,两人之间似有含情脉脉的氛围,却没有说穿的爱意。洁有时很郁闷,炜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若有爱意又不说。洁经常看见炜一个人抽烟……

时间一晃大半年过去了,洁的工作调不来,只能回去,洁带着太多的遗憾离开。临走时,室友张姐问了洁:“你对炜感觉怎么样?要不你留下通信地址,炜学习回来我告诉他”。洁不知说啥好,自己一个姑娘家,怎能先开口。算了,洁心想,在一起大半年,如果人家有心思早说了,何苦拖延到现在。

洁回来面对着自己的就是边远山区的苦日子,乡镇府上班除了计划生育工作就是计划生育工作。有人介绍对象在县城工作。洁又想起了炜,这下豁出去了,再去趟A市,看看炜是啥态度。可惜洁得到的是人去楼空……听张姐说:“炜回来得知你走了,啥话也没说,只是把自己关进房间里,睡了三天,起来辞职走了,谁也不知去向”。洁含泪问了张姐,炜的老家地址,张姐只知道个大概……

洁回家继续去乡镇工作,相亲、结婚、生子。现实中的不公,就像同行人把一些人挤进了荆棘丛中,同样是超生,有人照样当官,有人却在大会小会上挨批评…甚至威胁…像洁这样违反计划生育的,没有背景的人。只能停薪留职。

洁一边带孩子一边在县城的某商场租赁柜台前打拼,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想躲过这个时代,计划生育、下岗、失业、成为弱势群体,都处在这个世界十分激烈的竞争潮头,为了生活,必须去为了一块钱一斤米一两菜而斤斤计较,必须去风雨中挣扎…这其实就是真实的生活。许多人都不了解生活在底层的人,生活的艰辛不是写在脸上的,而是刻在心上的。所有的辛苦与努力都是必须端起的一杯酒,是必须扛起的一份重,无论酸涩或苦累,都得前行。

时间就这样流淌着,除了天空那抹湛蓝,一切都在改变。洁的生活过的苟且,工作调不到县城,时不时的家暴……

时隔数年后,洁在商场门前见到了炜,时间嘎然停止……到底是不是……炜反应快,上前一步拉着洁的手,激动的说:“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是炜……”洁看见眼前这个衣着光鲜、精神斗数的人是炜吗?

炜拉着洁的手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炜迫不及待的抓着洁的肩膀,带着浓厚的男中音,声音略有些沙哑,很焦虑、很痛苦、很艰难的说:“当年你怎么不说你的真实年龄,让我不敢表示爱意,让我苦苦等待,盼着你长大……”洁早已泣不成声……“我…我那年二十岁,不是十四五岁。只是长得年轻了点、让好多人都误会了…”。炜端起一杯苦咖啡,一饮而尽。好久才平静下心情,努力的说:“那年我回来得知你走了,心里失望透顶,本想找你去,可冷静下来又想,你年龄还小,我去了怕对你影响不好。就去国外学习深造,想着等我事业有成,那时你也长大了……”。洁哭得梨花带雨……炜哽咽着:“回国后我去A市找过你姑,可她们全家都搬迁南方了,当年的同事们,都因公司不景气,回家的回家,下海的下海,无法联系。这才来你所在的小县城,没有想到我来第二天就见到你了,可遗憾的是你早已经成家……”炜深情的望着洁继续说:“有帮忙的地方就别客气。”洁擦干眼泪说:“我们没有缘分,我已为人妇,为人母,我们就此打住,我不接受你的恩惠,但我还是说声谢谢!”。洁站起身走出咖啡厅。阳光依然明媚,可惜岁月催人老呀!

生活本是一个无法去丈量的距离,是一个个回不去的昨日,是一次次躲不走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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