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久见(续)

当某人说“曾经沧海难为水”时,表情一般都会一脸的沧桑,哪怕说者是个年岁不大的青年,也会从眸子里流出一种无法名状的“过来人”之感。此时的氛围,就是童心未泯的反义词。

当一个人觉得自己经历过很多事,领略过很多世态炎凉和各种不容易后所表现出的这种沧桑,通常都会透露着厚厚的孤独。

孤独确实有薄厚之分,因为孤独有核,外面会有包裹核的一层一层的皮。皮若是多又坚韧,那孤独的核就藏的更深,更孤独。这个核就是“自我”。

有首歌唱“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可有谁不可耻呢?这所谓的孤独是与生俱来的,所以会生出许多怀疑的孢子来,这跟菌类植物的孢子一样,会被释放到空气中,会随风蔓延开去。接下来会带来两种结果,一种是探求,一种是封闭。因为怀疑所以去追问,去不断发现世界的本质和真理,若是不退缩,不原地踏步,那就有可能找到真理。孢子被真理破壁后才真正找到自己的价值,并会将这一发现以量子纠缠的方式传回母体——那个孤独的核——解一解全体,可耻变成无所谓耻与不耻。

若是迷失在万象纷繁的世界中,没有根,更没有了自信,就会走向封闭。不再追问,不再探寻,只想守住自己认为自己拥有的东西——时间、资源、身份等等——从孤独走向更大更硬的孤独。此时,孢子仍会以量子纠缠的方式把这一信息传回母体——那个绝望的孤独的核——再多裹上一层或者多层的壳,可耻变成恬不知耻。

虽然看起来两种结局都是以对“耻”的无所谓结束,但前者是融化到自然后没了耻的概念,处处合乎真理的显现。后者,则是没了基本的底线,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保护那层层硬壳下的核。

一个个孤独的核就在自己的世界里挣扎着,他们本该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摸到的、尝到的东西,但却会莫名其妙的相信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比如一些形容词:很大、很厉害、很有规模、很有钱、特别牛逼、有名、有背景、行业第一、某领域大佬……也许,核们会觉得要是拥有了这些虚幻之物会解了自己的孤独,会从层层的束缚中解脱,财富自由、生命自由、道德自由、婚姻自由、来去自由、挥霍自由。

你想上天吗?

结果是,真上了天才知道那里更不自由,因为太空中任何的自由活动都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于是,孤独的核只能继续孤独下去。

我就是一个孤独症患者。每日里跟各色人等见面、聊天、吹牛、扯淡,但其实我自己知道,这些都是自说自话呢!谁也钻不到我脑子里去,钻进去走进了脑回路也犯晕,那里面的一堆堆垃圾根本就搞不出个像样的东西来。什么像样的东西呢?就是自己也明白也能让别人听明白的东西。比如: 生命的绳子就在这黑白两种齿轮的转动间一截一截的被搅在那个叫“过去”的轴上。我没有丝毫力量与之对抗,因为绳子其实是我的肠子,它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被拽出来了,那时的我太幼小了,只能放生大哭。你看我的肚脐,它比一般人的要大些,是因为当初拽出来的时候总是发炎感染,封闭性就不是很好。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意味着我那根绳子比别人的更粗些,更有力量些,更长些。这些很重要!特别是对于一个孤独症患者,只知道自说自话的人。

你听明白了吗?哇嘎嘎嘎!

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也有壳,但是自己看不见。别人的是不是也这样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平时是不知道壳在哪的,只有当情绪起来的时候。情绪是个怪怪的东西,它是有形有相的玩意,它的形象与我的某一层壳的形状高度吻合。就好比是一个透明的盒子摆在你面前,你不能用手去摸,所以你怎么也看不出来那盒子的具体大小和形状。这个时候拿一桶水,无色透明的水都行,泼上去,就能看到这个盒子的轮廓了。情绪就好像这泼出去的水,遇到“自我”这东西的边界,就能看到“自我”的形状了。情绪和自我平时都是透明的,隐而不现,隐而不发,直到彼此碰撞。当我看到这个形状的时候,就犯了病了,那个叫孤独的家伙就出来横行,搅得三界乱,六道乱纷纷。

前面不是说好的探寻么、追问么,是呀,你听我说啊!

探了,也问了,说不定还见到了真理呢!只不过,那还不是自说自话吗?还不是自以为是吗?清凉也罢,解脱也罢,快乐也罢,自由也罢,还不是自己的事么,与他人又有何干?

我很想跟别人分享自己的感受,很想拉着身边的人,同样孤独的人一起去奔向尽头的光明。可是,一开口,就语无伦次了。就跟傻小子去跟心爱的姑娘表白时一样。不一样的是,对方不是心爱的姑娘,我也不想、不敢、不能娶了他,对,是他,就别考虑表白的事了。就这么呆着吧。

索性还好,生命中总有那么几位是不需要表白的,也不需要事故的客套,只需要那么在一起“感觉着”。就好比是两个热恋中的情人,异地相隔,只能靠电话联系,于是你会看到,这俩人举着电话什么也不说,不用说,也不不知说些啥,就是那么“感觉着”。

感觉着,感觉着,感觉着阳光,感觉着皎月,感觉着清风……

活的久了,错失过很多这种感觉着的机会,以后要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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