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剪影

 我和老头子很有默契喝着茶聊起一些趣事，弦月不太明媚的光亮透过古旧的木窗撒进来一些，再参杂一点摇晃着的烛光和炉火的哼哧声，质朴而诙谐。烛光闪烁着慢条斯理的暗光修刻出一个老人满脸的褶皱，像是受尽了岁月的酷刑。花白的鬓发，掉光了牙齿的嘴在睡觉的时候总是扑哧扑哧的发出声响。

 这是外公要离开家去新疆的前几天夜里，我到家的第二天。六点钟全村停了电，可能是变压器跳闸的原因，在农村晚上停电多半是没人管的。我们也早早的买了蜡烛。

 老爷子一生有三个女儿，本来是有个儿子的，可惜那个年代医疗环境太封建所以夭折了。三个女儿嫁人以后就老两口生活着，日子过的冷清倒也安逸。也是去年小姨娘生的孩子，她嫁到了哈密，就前几天把外婆也带到那里，说是帮忙照顾孩子，她和小姨父也好上班挣钱。外婆走了的那几天，就感觉外公总是孤零零的，看到那双正在做着饭的粗大的手……

 把家里安置好以后外公也是要走的。

 简单的吃过饭以后就睡下了，吹熄蜡烛后的夜就真的是夜。外公说怕是以后再也不能和我的孙子在一个炕上睡着聊天了，我没做声，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过了好长时间才回了声没事的，还回来呢呀。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到了两点多，都没睡，索性不睡了，老爷子很少晚上喝茶，但收拾起了喝茶的家当。

 茶的清香随着茶水沸腾着的热气飘洒的满屋子都是，蜡烛的火焰摇摇晃晃的跳动着，老爷子的影子也跳动着，他说他在想这一生都做了什么，似乎很多事已经没了对错。诚然，就像已经化作尘土的我的爷爷，那些曾经他深深眷恋着的纷纷扰扰，如今我眷恋着的这一切……

 蜡烛燃烧着的小火苗，是起舞的少女，是柔弱的精灵，也是强悍的宇宙；看着湮湮灭灭光，想起我曾不可一世的爱情，角落里蜷缩着的灵魂，看惯了离别和虚伪之后的冷漠。

 没有老头的旧屋也没有了以前的丰富，放眼望去尽是荒凉。土白色的屋子和院子，就连外公养的看门狗也成了丧家犬。到处呈现着破败，可它是承载着我从落地开始的回忆啊，我就那么一声不响地看着，已经不知道是酸还是疼了。以后，以后的以后，是不是再也没有清早吵着让我起床的声音了？

 最残忍的离别就是你知道它的时间，你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像极了准备接受行邢的囚徒。

 那是初冬寂夜的暖流，它照亮了黑夜，温润了一老一少干棝的心。我透过烛光的意，看到了生命的境。曾几何时那个桀骜不驯的我，又或者如今沉默寡言的我，或者今后。

 岁月如烟似雨，烟雨蒙蒙中一些可爱的人儿笑语欢声，渐渐地消失在烟雨深处，我用烛光裁剪出时光，将美的窒息的遗憾和往昔放进记忆的抽屉。

 一个温馨的夜晚，一对安静的爷孙，还有半生浮华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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