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月份,我第二次考计算机二级,走出考场就一个感觉:哀莫大于心死。
准备了一个月,空余时间全在电脑前刷题,抽到的Excel让我下不了笔。回去的路上一直念着凭什么,凭什么我抽到这么难的题。
回到寝室,给我爸打电话。上大学以来,我一直秉持一个原则,能用微信解决的事绝不打电话。
电话那边响起一声“喂”,我当着室友的面眼泪狂飙。
跑到阳台,情绪全堵在嗓子眼,一边泣不成声,一边又嘶吼着讲事情的起因。当然,换做是我,也听不懂这个人像抽了疯似的到底在说什么。
我爸不停地说,你到底怎么了,你先别哭,好好说话。
在终于弄明白我夹杂着哭腔的话后,我爸说,就是一场考试嘛。
接着问,这是学校要求考的吗,你同学他们考的怎么样,要是没考过会怎么样……
我爸可能真的不适合安慰人。
末了他说,这都十一点了,你应该要吃饭了吧,我这边还有事。
我“嗯”了一声后,他就挂了。
本来没心情吃饭,但是哭累了,就饿了。我真的跑去食堂买饭,去之前还把哭花的妆补得完美无瑕。
后来看《摔跤吧,爸爸》,吉塔清晨翻墙去训练被揭发,学校劝退,她哭着给父亲打电话。
那个年迈的男人,皱着眉,紧握话筒,声音足够有震慑力,镇定地问怎么了,眼神里却有慌乱一闪而过。
那一瞬,我想到了我爸。
2.
端午节时恰逢考试周,我没回家,每天日出而作,踏月而归,地点在图书馆。
那天中午,我爸在微信上问我,午饭吃什么。
我如实说,食堂都关门了,不知道吃什么。
其实想着卖个惨,肯定能收到红包,壮大我小金库。
我爸说,那你去餐馆吃点好的,我开饭了。
然后他就撤了,留我干瞪着屏幕,最后胡乱点了份外卖。
傍晚去拍部门的合照,因为要换届,等着人磨磨蹭蹭地集齐,表情僵硬地像冷掉的剩菜才罢休。正值饭点,突然想吃粽子,跑到最近的超市。
前一天还看到装满一大盆的粽子,消失了。
我问收银员,还有粽子吗。
她捣鼓着手指甲,眼皮都没抬一下,说,早卖完了。
我又跑向另一个超市,老板娘说,我包了一下午,卖的快,包的慢,没了。
问完附近所有的商店,最后拎着包干脆面和果冻,沉默地在夜色里瞎晃悠。
收到我爸发来的消息。
吃饭了吗?
吃了啊。
晚饭吃的什么?
随便吃了点。
我使劲地咬着方便面,它在闹哄哄地夜里也足够清脆,又大口地吸着果冻。
有没有和同学一起吃饭?
没有。
想了想又补充道,大家都跟平常一样,没人过节的。
我没告诉他,一个室友和男朋友约会,另外两个室友在外面玩得正嗨。
说得好听一点,我已经脱离宿舍群体很久了,难听点,她们的圈子不容我挤进去。
一个人生活,我只是习惯,很少喜欢。如果可以,谁愿意一个人呢。你可以在别人问起时,将孤独当武器,只有自己明白,那也是软肋。
没多久,短信提示我银行卡多了一千块。那晚抬头没看见月亮。
3.
前两天,洗完澡回寝室,就看到手机提示银行卡又汇入了一笔钱。
问我爸,怎么又打钱了。
他回复,这是给你买衣服的。
我噼里啪啦打了一大堆话,大意就是我有钱买衣服,读出来都透着官方的语气。平时只逢节假日才聊天,毕竟不敢煽情。
很久我爸回复,你吃饭了吗?
最近看了部韩剧,剧中女主一直梦想成为电台的播音员,却因为没背景丢了工作—百货商场的播音员,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嘴上说着是自己厌倦了播音,一切都好。
父亲信以为真,随即问她吃饭了没,吃的什么。
女主瞬间哽咽道,爸爸怎么整天只问我吃什么,烦不烦。
正所谓旁观者清,看着别人的故事才明白,从来没有哪个时代像现在一样,每个年轻的人都焦虑地向上,又极致的孤独。这种状态,无法向最亲近的人诉说,他们也不能感同身受。
所以,每一句“吃饭了吗”,都成为努力表达关心的潜台词,他完全不懂你的生活,只能凭着最琐碎的问候,在你需要或者抗拒的时候,隔着屏幕,跟你说说话。
这成为他了解你的唯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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