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羊汤面

    近了，我已听到锅勺敲打的声音，羊汤馆那深绿色的大招牌终于在浓浓的白雾中显现了出来。寻着煮得香热的羊汤味儿我加快了步伐。

      “ 吱—吱— ”羊汤馆的门被推开，门槛被踏得光溜发亮。一大股蒸汽扑面而来带着无法抵挡的羊汤香味儿。哇，人这么多啊！

      “叔叔，来碗羊汤面！”我向忙得不亦乐乎的张叔喊了声便稳稳地坐下了。扯了皮手套，解开围巾，边搓着手边等着张叔端来羊汤面。

      羊汤馆里倒也是什么人都有，像我这种常客到也习惯了。对面的小孩子取着根根筷子粗的羊排一边吃得满嘴是油，一边窜来窜去。旁边几个大男人边喝汤边谈工作。当然也少不了几个女人唠嗑发出尖细刺耳的笑声，不过这倒是增添了些吃饭的乐趣。

        猛地，“吱—”一声，我抬头望去，进来的竟是个衣衫褴褛的老头，这大冬天的，他一进来就带来了一阵凉气，我刚暖下的身子不禁打了个寒战。几个女人见了他颇为嫌弃便手挽手走出了羊汤馆，又是一阵凉意，老人乱蓬蓬的头发被刺骨的寒风撩起。他已无法顾及，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那几个女人吃剩下的羊汤面。

        那老头竟坐在那儿捧着那碗面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对面的小孩见了吓得哇哇大哭，他母亲见状絮絮地骂起了那老头。或是听见了，那老头抬起他蓬头垢面的脸凝视着那孩子的母亲，他的头发上滴着水，我竟分不清那到底是汤水还是泪水，僵持中，他选择继续埋头吃。

        我的心猛地好像被什么电了一下，原本对那老人的厌恶早已荡然无存。

        我的面端上了桌，那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汤面，是那样诱人。我揉了揉饿得咕咕只叫的肚子，端起面走向老头，塞进了他的手中。我笑了笑，正准备走，只见他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我看见他的眼中有晶莹的东西在闪动，他微颤的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我止住了，又冲他笑了笑便走出了羊汤馆，隐隐约约，我看见一个苍老的身影立在羊汤馆的橱窗前。

        手中还有那碗面的余温。我笑了，似乎没有那么冷了。有一阵温暖萦绕在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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