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位上的血迹(三)

这里距离最近的县城也有八十多里的山路。

九曲十八弯的山路,在绵延的大山上如同一条婉转的蛟龙,如果雾气缭绕,再加上朝阳普照,就会神龙摆尾,若隐若现,构织成一副美妙绝伦的画卷。

但世代生长在大山里的人早已司空见惯,更是没有闲情雅致去欣赏和品味。

李白曾感叹“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面对号称铜墙铁壁在此挺立上万年之久的太行山脉,久困于此的山里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况且他们依然还是沿用最古老的徒步方式生活。

他们眼里只有山高路远,身上只有负重前行,心里更有疲惫和抱怨,望着犹如一把把利剑直插苍穹的大山,也只能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最美的风景永远在远方!

中队各班点吃的粮油米面菜,却不需要如此辛苦的爬山输送,都是司务长坐火车到县城买的。

火车穿越隧道来回一个小时都不到。司务长带着下士,从县城买完菜,坐上火车,然后挨个班点送菜。

铁路局为了照顾官兵,每到一个班点都会停留1分钟,所以每到送菜时间,各点都会雷打不动的组织官兵提前到哨位旁边列队等着,俗称接菜。

车还未停稳,车窗就已经打开了。

司务长和下士嘴里一边“快、快”的焦急吆喝着,一边手上急切的把给班点买的主副食品和根据官兵提前上报购买的生活用品快速的从火车里扔出来:

成袋的米面,桶装的油,成捆的菜,成包的盐,还有卫生纸,牙膏,肥皂,内裤……,纷纷扬扬,劈头盖脸的落下来,好似一场涉及生死存亡的商品抢夺战。

把旁边车里的旅客看的目瞪口呆。当然诸如鸡蛋、瓶装酱油醋等易碎品都会牢牢的送到手上的。

然后司务长继续坐火车到下一个班点进行类似的战斗。

曾经有个刚下连的新兵跟着班长,从队部抬了黑板报和架子到班点。

火车停下后,班长先下车准备接着,可是这个傻愣愣的新兵却无论怎么调整,倒换,架子就是抬不出火车门,又急又怕,满头大汗,一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只好无奈的和车下的班长挥手道别,陪着那块写有“扎根山区,献身警营”大红标语的黑板报一路坐到了终点站——北京。

为了搞好和附近唯一一座村子的共建,赵胜军刚来几天,就按照传统到村长家里联络感情,并让随行的通讯员扛了一袋面,提了一桶油。

虽然对山里人家的贫穷有所思想准备,可是当他顶着烈日,满身尘土,走了十里山路,进入满是石头和泥巴垒成的村子里时,还是震惊了,恍如穿越回到了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抗战时期。

村子里寂静无声,空荡荡的,偶尔传来鸡鸣,狗吠,因为要到很远的山上干活,大部分村里人都是中午不回家的。

即使碰到风尘仆仆,穿着粗布衣服,身后背着大麻袋,并用绳子捆绑在腰间的路人,也是外出串门走亲戚的。

踩着高低不平的石头路,不时的躲着脚下牛屎,羊粪,赵胜军也明白了为什么这里连一辆自行车也没见过,就这种石头路,任何一辆自行车骑上走不远就会夭折散架了。

赵胜军正边走边感慨着,突然旁边一户人家大门打开,走出了一个身穿一身红,皮肤白皙,梳着一条长辫子的十六七岁女孩,端着一盆水,倒在路边,看到穿着军装的两个人,侧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便低头快速的回家了。

赵胜军看着女孩似乎有点眼熟,但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而他身后的通信员小赵却朝那个女孩面露微笑,并腾出扛面的手,悄悄的晃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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