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江湖智慧·历经磨难（29）

八、射手的活路（一）

这天下，本就是有着形形色色的人物，经天纬地之才有之，鸡鸣狗道之徒也有之，单单是擅使弓箭的高手能人，没有一万五，也够八千七了。在这些人里，有一部分从了军，说好听的是去报效国家，说实在点儿图个功名利禄罢了。想要吃官家饭的弓箭手，最好的前途要么是被选入军机处统领的“铁箭营”，要么是进入隶属大内的“神射司”。

“铁箭营”隶属于军方，自然是归一众武将去统领，若有人想在军队里谋个一官半职，多半是会去选了这一条路。“神射司”基本属于皇家御用的弓箭手，由皇族内戚外戚所把持，可以说射术好手云集，若是想贪图个“货卖帝王家”，进“神射司”绝对是不二之选，最起码也能搭上几个皇亲贵胄，从此平步青云不再是梦想。

遗憾的是，梦想谁都有，真正能够实现的没有几个。这天下间弓箭手虽然多的是，但论技艺高低也是要被分为三六九等的，能搭弓射箭的、能开百石之弓的、能百步穿杨的、能一箭双雕的等等，大概都可以称得上是弓箭手，可能称得上是神射手的，却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铁箭营”虽也算集结了天下间用弓好手，但其中七成六都是些从军等着混吃军饷，技艺平平的俗货，若不是仗着“铁箭营”强大的军方背景，营中兵士人多势众，弓坚箭利，很难让天下人高看一眼。不过，若真说“铁箭营”全是俗货，也有些不公道，毕竟“铁箭营”内的“铁羽十八骑”个个身怀绝技，凭“铁羽三十三阵”之名，“铁箭营”也足以威震天下了。可，十八骑强终究不是“铁箭营”强。

“神射司”虽不乏射术高手，但有八成七都是奴颜媚骨之辈，平日里自视甚高，整天只去干些沽名钓誉的勾当，说他们是射手，倒不如说他们是一帮敷粉艺人更为妥帖，是以，这一帮子艺人，所射出的箭究竟有几斤几两，天下人心照。当然，天下人心照的，仅仅是对那些奴颜媚骨之徒、沽名钓誉之辈，“神射司”里自然有让人看不透的人，摸不到的底，这样的人还不止一两个，不多不少刚巧十个。据江湖传闻，这十个人，千里挑一，以一敌百。但，十个人猛，不等于“神射司”猛。

除了走官家的路，也有一些懂得如何搭弓射箭的人，有些自知之明，明白自己在行伍之间得不到便宜，去朝堂之上也落不得好处，于是便去做了山间猎户，打算靠自身本事向天讨饭吃，求个自家温饱。可这天下间的饭，无论是从哪一天开始计算，都不是世人单单凭自身本领高，就能吃得着、吃得饱、吃得好的。

任你一箭双雕也好，凭你百步穿杨也罢，山间野兽任你射猎，云间禽鸟供你取食，然而，你斗不过地终究还是天底下的人，赢不了的到底还是人定下的规矩。区区猎户顺理成章的要被朝廷官府层层盘剥，需让地方恶霸日日压榨，到头来与虎狼搏命才剥回来的皮毛，换得的不过是糊口的五谷杂粮，风餐露宿打来的野味，赚来的也刚刚够添置些御寒的棉衣。有意思的是，身为一名小小的猎户，你若不咬着牙，陪着笑脸把这日子过下去，怕是连这样的苟且都剩不下了。做一日天下百姓，须得明白“寻常百姓，百事皆不难”。

当然，还有另外一些会用弓和箭的人，他们既不愿从军受那条条森严的军纪束缚，也做不来低头哈腰地把祖宗赏下的皮囊卖与帝王家，更不甘心风餐露宿，与禽兽搏命之后，还得把自己得来的好处拱手让人，于是，这些人一咬牙一跺脚，嘬定一口吐沫“呸”的一声吐在街上，晃晃悠悠地趟入了这江湖，以自己手中弓搏个名就功成，用自家弦上箭猎个自在逍遥。

江湖路从来凶险，一经踏上回头无路。靠弓箭活命的人，自然比谁都懂这个道理，只因开弓再无回头箭。这样一群果断决绝的靠弓箭活着的射手，雄心着实令人佩服，觉悟也当真令人赞叹，不过他们之中真正能在江湖上混出名堂的，其实并没有几个，他们多数人甚至都没有开弓放第一箭的机会，就已经被人砍翻在地。江湖厮杀不比两国决战沙场，双方近战搏杀时多，此间搭弓射箭远没有一个人拔剑抽刀快，江湖之上你比别人快一点，就能比别人活得久一点。

有一些人虽然开弓放了第一箭，却等不来自己的第二箭放出，皆因他们的第一箭射的不够准，生死相搏之际，你的第一箭不够准，别人自然不会给你放出第二箭的机会，他们甚至会用自己的兵刃拳脚教会你，什么叫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果你连杀死对手的机会都把握不住，自然也就不太能把握住自己的生机。不过还好，为数不多的江湖射手，把握了自己的生机，寻得了自身的活路。

行走江湖，一直有句话“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句话本来说的是提醒行走江湖的人物，江湖凶险，万事小心。可就在这两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句话，成就了一个人，这人姓万，刚巧叫万一，他是江湖上几个比较出名的万姓人物之一，也是近两年来，在江湖上把神射手这条路，走的最为顺畅的人。

万一被看好的理由当然不会是因为他风流倜傥、气度不凡、玉树临风之类的狗屁理由，对于一个驰名江湖的神射手，他被赏识的由头只会有一个——神射之技，从未失手。

五年前，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顺达酒家二层东风厢房内，一个很出名的江湖人物，正在轻薄一位不怎么出名的女子。这出名的之所以出名，是因为此人是“八臂金刚门”第四代嫡传大弟子，他姓冉名罡，一身独门罡气“金刚披甲”已被他练至第四层，寻常拳脚刀剑再难伤其分毫。大概也正因为这样，冉罡有些许的飘飘然，这些许的飘飘然，让他觉得自己已近无敌，自认为无敌的人，总是想要找机会证明自己。

怎么证明？

冉罡觉得挑战高手是个不错的选择，去知名的门派宣战也是极好的打算，于是，他选了个他以为自己得罪的起的势力“如意帮”，并且绑架了“如意帮”帮主刘天顺的三姨太。

江湖人物，有些事可以忍，有些事忍不了。越是在江湖上出名的人物，能忍的事情也就越少。刘天顺人称“逆天顺我无情手”，凭一套“顺逆五行夺魂棍”开山立派，自然是大大的出名，是以，小妾被绑这件事，很难忍得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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