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

睡前,关关知道我第二天不能送她去学校了,很不开心,一再的央求,我只能一再的拒绝。她提议六点就可以随我起床,然后,我把她送到幼儿园,就可以去上班了。然而,幼儿园那时还没有开门呢。想出的诸多理由和方法都被一一解释和驳回,她终于说,能不能就玩这一次赖。结果一次赖也被我否定了,之后她开始小声的啜泣,嘴里嘟囔着我这样做的“恶果”,就是让她失眠。

放学前后,关关喜欢我陪她走那条小路,我亦很享受陪她的这段路程。每次出门,在楼道里,她总要比我早下四五个台阶,冲到单元门口,打开,然后侧着身子等待和我并排出门。走下台阶,每每先要观察一下天气的情况,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作一番点评,倾耳听听鸟鸣,赞叹一番歌声的美妙,再拉起我的手。

到小区大路上的那条路行人少,往往会有成群小鸟在地上觅食,她明知抓不住,却作势小跑过去,把那些鸟儿吓得惶惶然立到旁边的小树上斜着眼睛对她行注目礼,才颇有成就感的笑盈盈的回头炫耀。那条大路,偶尔有车辆通过,她比我还紧张,密切的关注,严肃的等待,车辆行过后才过马路,一面还忘不了提醒我注意。

马路对面是一段花丛,种满了丁香,去年春天的时候她认识了稠稠密密布满枝头的丁香结,夏天又为留下的绿而润的叶子和萎谢的花瓣而感叹。如这丁香一样,这条路上不断的变换风景,一棵棵小树在色彩的转化中蜕变得更加粗壮,成熟;一株株青草冒出地面,簇拥着,热闹着,直到在季节的一角沉寂;一串串爬山虎以无人可阻之势向上攀爬,一边生出新的叶片炫耀,一边默默的生出小而有力的“触角”吸咐冰冷的砖面,漆黑的铁栏,由绿而红,执着成一面风景。路过这面风景之后,迈上三步台阶就可以穿过那个小铁门,拾阶而上,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天地,音乐声里,来来往往的小宝牵着大人的手走向幼儿园,门两侧站着始终微笑着的值班老师。关关刷了卡,和老师问了好,我在后面,慢慢看着她的小身影飞奔到阳光里,一天的好心情也开始在心底蔓延开来。

放学后,带上手工作品,关关总要先展示手背上粘着色彩不一、形状各异的小贴纸,那是一天的收获。出了园门,还是那条路,平平整整,她总是要走出一些波澜,顺着墙根迈上高低不平的台阶,就像踏出了一个个音符,跳动出内心无法抑制的喜悦。路旁的树影被拉长,已经是近黄昏的时光,感觉周遭的一切生命的活动都即将停歇,节奏变得缓慢而温暖。一粒粒小瓢虫躲在草叶的细茎,最后又不知如何爬到了关关手里的草叶上,一路跟着关关的小碎步颠簸,全然不知身置何处,到了最后发现异常,也只会从一头踯躅到另一头,来来回回打转,我想起小时候放飞瓢虫总要念一段“放飞咒语”,可张了张嘴,发现早已丢失在记忆里了。关关因瓢虫的窘态乐的笑出了声,草叶一颤,那瓢虫便摔了下去,在快触到地面的时候,生出薄薄的轻翼,变成一团云雾,飘走了。

草丛底下是永远都在辛苦奔波的小蚂蚁,花枝之间偶尔有蛛网和藏匿起来蓄势出动的蜘蛛,偶尔有青绿色的蜻蜓落在青砖地面,心不在焉的,像是只是寻一个小站休憩,之后不待我们追赶又漫无目的升起、消失。这些小生灵都按照各自的轨迹和模式生活,动静相宜,自得其乐。

来时的路上多赏景,回时参与这自在又丰富的美景中,这条路虽短,却蕴藏了太多的快乐等着我们去开发。

在路上流连的久了,回到楼下,母亲已在窗口翘首以盼,上面一声呼唤,下面有了快乐的应答,一唱一喝般,这,也是小路通向的幸福的终点。

你可能感兴趣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