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狗狗最喜欢的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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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五月里，天气已经有点热了，小商店里还没有凉鞋上货，我们仍穿着妈妈手工做的布鞋。早早穿上裙子的爱美女生脚下也是一双布鞋，有的还露出了快速生长的脚挤破鞋头后晒在阳光下的大拇指。

为了方便跳橡皮筋，我照旧穿着长裤子。二年级的芳芳邀我跟她们一起玩，她手里已经失去弹性的橡皮筋，于我们大多数孩子来说依然有莫大的吸引力。那个时候，没有几个孩子能有零花钱，更少人有那闲钱去买橡皮筋。天热，我们就在教学楼前的大梧桐树荫下，旁边堆着一些学校准备修建花坛的红砖。一番钉子、锤子、叉子（如同剪刀石头布的游戏）的比拼后，我和芳芳输了，我们用双腿一人一头牵着橡皮筋，她们先跳，那时候我们只会一种叫“烟口筋”的跳法。

轮到我俩上场了，她们把橡皮筋绷得很紧，我跳起来双脚踩上去，还没站稳，就一个趔趄栽到地上。“嘭——”一声，我听到额头撞到红砖发出的声响，随即一股痛感袭来。我捂住额头，赶紧起身打算跳两下子，我们的游戏还没结束呢。谁知，她们几个看到我了“啊呀——”大惊失色。我愣愣地看着她们，问：“怎么了？”“你上头流血了”其中一个捂着嘴的女孩子惊怕地叫喊起来。我放下手来看，确实有血，随即感到额头一股热热的东西往外涌。“哇——有个小孩头被打破了，流血啦！”一个高年级的女生叫起来，很快我就被围困在人群聚焦的圆点中。我心里的“破”的概念是裂开，就是碰了一下怎么被说是“头破”呢？怀着这样的疑问，我环视四围的各个年级的围观者。“哇，看起来好可怕啊！”“怎么破的？”“几年级的？”围观者们一边指指点点，一边提出各种问题。我不知所措地待在原地，惶惑地看着这么多陌生面孔。“哎，她是我们班的！”翔子看到我了大叫起来，兴奋地冲过来，好像我成了明星一样，他要迫切地告诉大家，我们相识。有高年级女生拉住他：“快点去找老师啊！”翔子又冲出去。我担心老师会不会骂我。

彼时是午饭后的玩乐时间，到下午两点半还有一段距离。老师来了，没有训斥我，就是叫我仰着头，让血流得慢些，然后就轻轻拉着我从田边的小梗子走向村里卫生站。围观的各年级学生又变成了跟随我们的浩浩荡荡的队伍，好似护送伤员的大部队。很快到了，他们把小小的卫生站围了个水泄不通。医生用棉球给我消毒的当儿，老师劝孩子们赶紧回去，一会儿到两点半就要上课了。人群才渐渐散去，只有两个同班的同学留下了。

我被送到家的时候后，妈妈查看了我额头顶着的纱布包，嗔怪我“怎么那么不小心，弄成这样？”我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她就丢了句“以后少去跳橡皮筋”，然后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去了。我一人待在家里，想找个一起玩的伙伴都没有，只能哄着一岁多的弟弟，偶尔逗逗小黑狗，打发时间。

第二天，走在上学的路上，“哎，那个就是昨天打破头的小孩”几个高年级的学生从身边经过如是说。到了学校，“看啊，那个打破头的小孩！”“嘿——她头上顶着巴子（纱布包），是破头的那个吧”不同的人都在谈论着。被不同的人盯着，我浑身不自在。到教室，班里的同学都来问我，有的还用手摸摸我的纱布包问疼不疼。直到要上课了，他们才散去。

忘记带笔，我跑到四年级门口，打算找姐姐借笔。“哎呀，你妹妹就是昨天破头的那个啊？”几个人围着我姐姐追问，她很不好意思地跑出来叫我赶紧走。我感觉自己很丢人似的，只好低着头走回到教室。看到几个同学在踢毽子，我想加入。“喂，老师说你头破刚搭了巴子，不能玩这些。”我听到她们这话，只能呆呆地坐在凳子上艳羡地看她们玩。

年幼的我不知这样意外“成名”后竟有如此多的束缚。回到家，只有小黑狗一如既往缠着我，又跳又叫地丝毫没感觉有啥不同。跟它在一起，我忘记了额头上的伤痛，迎着傍晚的凉风，和它使劲奔跑，我恢复了一个孩子的野性和活力。

天空绯红的晚霞预示着将有几天大晴天，我也迫切地期待着六月的到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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