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后所做的,无非是用鲜血来证明命运并非镌刻于磐石上。”
——???
屹立在无数纤维管与神经传导器铺就的空洞大厅上,泪水止不住的流淌在了脸上,80岁的林奇博士面对着他一生最伟大的,研究时长45年的,在战争关键时刻耗尽了共和国5000亿资金的造物抽泣着。
预言机,可以计算出未来所有不定的神之武器。
那是他的所有,青春,爱情,他的付出,超脱了他的生命。
机械的主体是水溶培养管中的女人……她的下半截肉体已经被手术改造,蛇群一般盘绕的蛋白质传导器接口被直接缝合在盆骨之下。200多平米的处理器与蜂鸣着的维生系统经由此处链入她的大脑。
“我……我做了个梦,亲爱的。”断断续续的神经讯号在被传达到声带之前就被迅速地捕捉,显示在房间正中间的没有信号的雪花屏幕上。
林奇博士隔着玻璃亲吻着造物曾经美貌的脸庞,现在那里只剩下了金属的冰冷。
45年前当距离足够的时候,第一次神经改造的痛苦让自己的儿子摆脱了血管里流淌的巨量镇静剂,嚎叫着试图在手术室咬死自己,紧接着他被自己的护卫队杀死。
林奇不能再承担实验体死亡的风险,更重要的是极端情绪会愈加扭曲模糊不清的未来参数,所以他贡献了自己多年的助手,他的挚爱。
那美丽的女人甚至没有皱下眉头。她就这么把自己投向了重塑血肉的熔炉。
45年,整整45年。当一切结束的时候,由6台核反应堆支撑的电力系统都在为她的演算闪烁而悲鸣。
他终于成功了。共和国也将一扭战争的颓势。
而此刻,那个人竟然告诉他,长老会要放弃这里,“他们必须马上撤离以免遭屠戮。”博士猛地转过身来,血红的双目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恨意。
“第4集团军呢?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他双眼喷火,挥舞着高级研究人员的随身佩枪,像疯子一样的吼着跳着,用得过诺贝尔奖的天才脑袋撞击疯狂报错的显示屏,最终无力的滑倒在地上。
他目光所触的实验室入口由一道5米厚,8米高的超强度含铅防爆门构成,45年来实验室的电子机械甚至是研究人员换了一波又一波,但这道大门根本没有更换的必要,因为由第一,第四,第七,这3个共和国最精锐的集团军群驻守的卫戍区曾经不可能被攻破。
曾经是这样的……
血红的应急灯光下,一个钢铁巨人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不经涂装的动力装甲本身比黑夜更黑,他的右手机械装甲紧撰着一把口径惊人的双管猎枪。破碎关节处摩擦产生的火星撕裂了防爆门的投下的阴影,从胸甲的裂缝与内层工程肌肉纤维间涌出一股刺鼻的化学燃剂味道。他的头盔呈现老式E3式的圆弧避弹外形,正中间的猩红色目镜被一道裂纹分成两部分。声音由头盔上的扩音器吐露,坚定不掺杂一丝感情。
“我们必须撤离。”巨人站到林奇身旁。“第7集团军在阳动作战中遇上了联邦军的主力,没有生还报告。第一集团军被调去保卫更高优先级的北方要塞,他们放弃了防御塔并撤走了所有装甲部队,我们压力徒增。而2小时前因为机械故障外围防御墙失效了。”
林奇面如死灰,预言机的巨大耗电终于影响了防御设施的运行。
“我们会竭尽全力重组部队,来堵住缺口。但再也没有什么集团军了,我们剩下不到2000人。”巨人低沉的声音带着死亡的气息充斥着整个房间,他终于将猩红的视线投向地上的林奇。毫不掩饰充满侵略意味的语气。
“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博士?”
林奇用发抖的气息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不关你的事,学镇……把陈司令叫来,我和他谈谈……如果我可以……”
“他们炸开了1楼的防御城墙,陈司令当场就死了。”
巨人没有说出真相,他的装甲身侧有一抹黑色的尘埃。那是陈司令近距离被高温火药喷发后的残余。
下午2点36分,失去护盾的高大防卫墙体遭到当量惊人的重火力爆破,倾泻而下的混凝土砖石瞬间报废了20台珍贵的烧夷炮以及守卫它们的800名士兵。
巨大的冲击波使他短暂的离开了地面,接踵而来的连续爆炸,令赵学镇回想起了那个吞吐着极端辐射,乃至于呼吸中都带着重金属酸味的过去。当时他正位于后方的指挥节点,战术目镜因为剧烈的震荡波失焦了0.3秒,紧接着重新启动的自瞄系统足足捕捉到有1个连的低热移动目标自缺口蜂拥而入。它们的合金身躯在视觉平面上重叠在一起,一层又一层。
无数身披精钢的仿生机械蜘蛛,是联邦的机械部队。
那些恶魔不会后退,它们炫目的类蜘蛛科仿生合金外壳抛却了一切装饰,重要的部件连接点由尖利的几乎永不磨损的钛金属骨刺串联在一起,剩余的功能导线不加掩饰的平均分配于8对钛金足甲上。所以它们并不会有显而易见的可摧毁弱点,因为处理器一分为八,合之更强,分亦可生。
我们的人会被屠杀,这个念头如同闪电一般击穿了他的思考。
他最先看到的,是配有鲜红色三角标记的卫队军官,他们装备精良,身着锃亮的三级防弹甲,并配备有全覆盖式头盔,所以最先在爆破中恢复过来。混杂着各种地方口音的喝骂与拳脚相加的踢打显然已无助于恢复溃败的士气,更不能拖起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士兵。
他们与蜘蛛的中空地带上,数百名原本守卫炮台的溃兵连滚带爬的沿着残垣断壁的防御墙体边缘,争先恐后地撤向后方。
然而冰冷的杀人机器几乎瞬息间就赶上了他们,随着一阵阵惊恐至极的惨叫,一个个鲜活的血肉之躯像野草一般被收割,栽倒,然后分尸。尚有抵抗意识的士兵立即卧倒在地,将手中的长短步枪投射向挂满了碎肉残肢的战争机械。通过头盔的战术视野,赵学镇比任何人都更清晰的感受到血雨腥风渐渐逼近过来,机械蜘蛛们原本的灰白色低温信号因为沾染了太多的人类鲜血,已经升腾为橙黄色调。
不断有被精密切割开的人体器官被抛射到几米的上空。后方正在紧锣密鼓重塑的三层防御阵地上,幸存的官兵将残存的重火器重新编组,大口径平射炮被置于高处支援射击。轻火器换上穿甲性能更强的钢芯装甲弹,让第四集团军引以为豪的精锐炮队拖带着从刚从废墟中抢救回的最后一门烧夷炮重新调整着射击诸元。
触目惊心。每一个呼吸间就有数十人被撕开,后方每有一个炮位完成调整,就即刻开始射击。他们打得很谨慎,没有人愿意误伤已经疲惫至极与敌人绞杀在一起的战友。现在真正发挥作用的是高位大口径平射跑,他们越过战友的肩头,向尸体越积越厚的最前线喷出愤怒的火焰。收割一切金属与已经奄奄一息的生灵。随着火力的延伸,血肉与金属的碎片翻飞,但联邦的机械部队凭借着疯狂的数量,冒着如雨的投射物前赴后继。滴下厚厚黑红色半凝固血浆的恶心的8足机械步速不变。
赵学镇明白这些机械蜘蛛清晰的战术路线,像被石子激起涟漪的雨后湖面,一旦他们真正突破前沿缺口扩散开来,那所有的固定炮位都将失去价值。接下来他们将会被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抛向半空,在落地前变得不再完整。
他握紧了自己的氧炔焰佩剑。身为第四军团最后仅存的几个动力装甲适格者,接下来就是……
一个阴沉的生物信号出现在了头盔内的捕捉雷达上。接着是一段低沉却坚定的声波信号。
赵学镇回过头的时候,陈司令穿着一身笔挺的旧式军装出现在他的视界中,上面挂满了他曾经获得的殊荣,像是来赶赴一个宴会。
与之不相衬的是,一头脏污的纠结在一起的长发,掩住他布满血丝的双眼。
通过被头盔捕捉放大的视频信号,赵学镇瞥见了陈司令闪耀的双瞳。
他配着手枪,却并没有取出它。
“还不是时候,我的朋友。”他笑着说。
这是赵学镇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他的笑容。
这是我第一次写小说,结果就写了这堆奇怪的东西。(。-`ω´-)
总体来说,我的风格偏向于厚重的写实。像这种半科幻半战争的小说,会更多的采用一些类似于乔靖夫的硬派风格。
下一章还没想到要写些什么,不知什么时候能填坑呢……(>﹏<)
希望大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