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在这个时代踏出一步
似乎有许多人,更加乐意回望往逝
甚至在孩提时代,就曾沉溺于怀旧之中 ——
而那本该发生在青春的开头,作为对童年的总结与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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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S 收到不少来信,对于在工作、感情上收到的困扰,对现实世界失去信任,从某一天开始,倒叙地生活似乎成为一个安全的选项。
但罗素在《幸福的征途》第二章
给了我们更好的建议
OS仅以此,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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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像人类历史的许多时期一样
今天,在我们中间有许多聪明的人
总以为自己已经把所有早年的热情看透
从而确信再没有什么值得为之生活下去了
持这种观点的人正在变得极为普遍
他们将这归之于宇宙的本质
认为这是开明人士应持的唯一可取的理性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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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对自己的不幸的夸耀
使那些较少世故的人对其真诚表示怀疑
认为对痛苦表示欣赏的人实际上并不痛苦
这种看法过于简单
这些受难者无疑在他们的优越感和洞察力方面得到了一定的补偿,但这不足以弥补纯朴快乐的丧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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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个人从不认为,不快乐还有理性、优越可言。
聪明的人只要情势许可,是会感到快乐的 ——
如果他发现对宇宙的思考
一旦超过了某一极点就会使人痛苦,
那么,他就会转而考虑别的问题。
这就是我在本章所要说明的观点。我想奉劝读者请君,无论出于何种理由,理性都不会将禁令加诸幸福;不仅如此,我还坚信,那些真心诚意地把自己的哀怨归之于自己对宇宙的看法的人,是本末倒置了。事实是,他们之所以不幸,是出于一些他们并不了解的原因,而这种不幸便使得他们去思索自己生活于其中的世界里那些惹人不快的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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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给予的乐趣
没有一个像它带走的一般快活
当早年思绪的光芒
在情感的隐隐褪色中渐渐淹没
—— 拜伦
一个很容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人往往会认为——
愿望的满足并不能带来幸福。
如果他有点哲学思辩的气质,他便会得出结论——
人生的本质就是不幸,因为拥有了自己所要的一切的人并不幸福。
而他忘记了——
需求对象的残缺不全,正是幸福的必不可少的条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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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底下没有新事物
陈年旧事无人追念
我讨厌在阳光下所做的一切
因为我不得不把一切留给后人
但是如果处在另一种情绪之下,这一切看上去就会完全不同
太阳底下没有新事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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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解释摩天大楼、航空飞机和政治家们的广播演说?
所罗门何曾知道过这些?
如果他可以通过无线电广播收听到希巴皇后从他的领地回去时对臣民们的演说,这难道不是对处身在无用的树木池塘间的他的一个安慰么?
如果他拥有一个新闻剪辑机构,通过它他可以了解到报纸是如何报道他的建筑的富丽堂皇、后宫的舒适安逸、那些同他辩论的圣哲们的狼狈困窘,他还会坚持说太阳底下没有新事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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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这一时代是一个不幸的时代,幽冥世界的鬼魂四处游荡;它不熟悉自己所属的世界。它面临的困境就像一个青少年遇到的困境一样,一旦离开了童年时代经历的神话世界,就不知道如何引导自己走向何方。”
维多利亚时代的人对爱情评价很高,而我们这些具有现代复杂意识的人则已经看穿了它。
“对他们来说,爱情就是上帝,为之不惜牺牲一切。同时,爱情应像上帝一样,它通过赋予生活以一种尚未得到解析的意义,来奖赏信仰者。
我们——比起他们来——已经习惯了一个没有上帝的世界,但却没有习惯于一个无爱情的世界;我们只有习惯于这个无爱情的世界时,才会理解无神论究竟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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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说,
对待整个世界的唯一可能的态度便是战斗。×
解决的办法不在于对过去的哀悼、怀念,而在于以一种勇敢的态度去接受现代世界的现状,下定决心,把各个阴暗角落里的、已为人所摒弃的迷信思想铲除干净。
要简略地说明人为什么重视爱情是很难的,不过我还是乐意一试。爱情之所以引人重视,首先在于 ——这一点虽然并不是爱情的最大价值,但却为其他一切价值所必需——它本身是快乐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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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爱情!他们太错怪你了
说什么你的甜蜜便是忧伤,
当你结出丰硕的果实
还有什么比它更为甜蜜芬芳。
这几句诗的匿名作者并不是在给无神论寻找答案,也不是为宇宙寻找钥匙 ——他不过是在自我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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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不仅是快乐之源,它的丧失也是痛苦之源。其次,爱情之所以被人称颂,还因为它能给所有最美的事物带来更高的价值,如音乐、高山日出、皓月当空的大海。一个从来没有和他喜爱的女子一起享受过好事物的人,便不能充分体会出这些事物所具有的无穷鞋力。
同时,爱情还能打碎自我的坚厚外壳,因为它是一种生物本能的合作,在实现对方的本能目标时,需要双方共同的投入。在不同的时期,有过各种形式的独身主义哲学,有的高尚,有的并不那么高尚。
有些人把权力当作生活的目的
有些人则把个人享乐当作生活的目的
在一定的意义上,所有这些都是独身主义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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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所有这些观点,不管是在道德理论方面,还是在人的本能的积极表现方面,都是不对的。人的生存有赖于合作,况且大自然赋予了人——虽然尚有不足之处——这种本能器官,通过它,合作所需要的友谊才能产生。
喜爱是永恒的火焰
在心灵里永远燃烧
从不倦意,从不熄灭,从不冷却
从不对自己厌恶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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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小圈子与社会生活之间没有重要的接触,而人的情感要想有一种严肃的深度,要使悲剧情感和真正的幸福感得以产生的话,这种接触是必不可少的。对那些才华横溢但又迷们困惑、无所适从的年轻人,我的告诫是 ——
“放弃创作的企图,相反地,尽量一字不写。走进大千世界;去做一个海盗、一个波罗之王、一个苏维埃俄罗斯的劳工吧;去寻找这样一种生活,去找到这样一种存在方式,让基本的体力需要的满足占据你的全副精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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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素《幸福的征途》第二章
伯特兰·阿瑟·威廉·罗素(Bertrand ArthurWilliamRussell,1872年5月18日-1970年2月2日)是二十世纪最有影响力的哲学家、数学家和逻辑学家之一,同时也是活跃的政治活动家,1950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Writing: Rosa
Typesetting: Iss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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