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麦读书】谈教育‖：流水线上的小绵羊

流水线上的小绵羊

  流水线上的小绵羊

  老麦

  当国民教育成为流水线上的产品，这个民族还会有个性和创造力吗？

  当下一些教育管理者往往喜欢学生按照自己“设计”“安排”的时间罐装学生，他们喜欢大一统，喜欢严格管理，喜欢所谓的衡水模式，希望精准控制学生的一分一秒，让学生服服帖帖，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如果学生有自己的独立思考和自由行动（比如午睡时间上厕所或去操场打球），就会大动干戈，甚至挥舞“违反纪律”的大棒严加惩处。这种管理，表面上似乎在进行教育，其实是一种奴化，根子上是教育管理者的法西斯思维在作祟。

  比如，早读(有些学校叫“早自习”）二三十分钟时间，一般都是要求学生读语文或英语，否则就是违纪。问题是，有些想读历史、地理或写其他作业的学生有无自由安排自己时间的权利？

  我过去曾多次遭遇过个别学生在语文早读写其他作业的情况，你检查学生的背诵，结果人家都很熟练。学生说，在家里早背过了，所以才写作业。你难道能强制学生按照规划好的时间继续让他们浪费生命吗？

  相对于中国传统的书院教育，中国当下一些学校的严重问题就是对学生时间的精致控制和强力设计。除了布置写不完的作业，甚至课间半小时的休息时间也要加十五分钟的“课间辅导”。

  现代的学校教育本来就导致学生在学校的时间是碎片化的，每周的课程安排基本都是流水线的，一圈一圈，驴拉磨子一样。这样长期对学生进行体制化的“塑造”，长期下来，学生最容易变成体制化道具。生命被工具化后，自我容易沉睡，谈创造性，怎么可能？现在留学美国的中国学生，就是博士生毕业，职场的实际能力依然很差，大都是干的苦力活，以致于美国一些大学给中国学生的留学指标还不到印度的三分之一。

  记得陈志武先生曾经说：“中国教育不转型，恐怕只能为世界培养低端劳动力。”因为我们培养出来的杰出高材生，在专业上很突出，但思维僵化，社交能力差，不善表达自己。资中筠先生更是认为，中国教育不转型，连人种都会退化。这不是危言耸听，因为中国没有宗教，而教育在某种程度上是宗教的替代品。

  教育的转型根本上是价值观的转型，教育的危机根本上也是价值观的危机。如果一个教育管理者，把“培养人”的问题没想清楚，没有挣脱落后的教育价值观，所有一切的努力都是盲目的。

心理规律是，一个人如果不能服从自我，必然服从外界，一旦离开外界约束，自我就容易膨胀。一个人不能为自己负责，他必然放弃对外界的责任。

  事实上，对学生时间的控制，就是对学生生命的控制，而生命天然就有自由意志，也是难以对其进行“计划”和“设计”的，所谓“灵魂工程师”不过是极权语境下的教师定义，很难经得起推敲。

  问题在于，你的“严格管理”“为学生负责”是不是从每一个学生自身角度考虑了？是不是做到对每一个学生学习自主权的尊重了？是不是把每一个学生都当作不同的独立个体去看待了？

  随便打开网络看看，因为强力控制学生而导致的教育悲剧还少吗？最典型的就是2017年11月12日湖南益阳沅江三中高三二班发生的班主任鲍老师被16岁的学生刺了26刀毙命的恶性事件：一个“优秀学生”刺杀了一个善于控制的“优秀教师”——该事件特别耐人寻味。

  长期的专制统治，容易使专制环境中的每个人的大脑后面都拖着一条专制的辫子，每个人都可能是潜在的专制者，一旦手中有权，就可能滥用。不明白自由的价值，忘记了教育不是为了接受现实的奴役，而是为了成为一个精神自治、思想独立的人。

  教育不是为了限制人，而是为了解放人。精准的控制，根本不是教育，也谈不上“管理”，而是对人性的无知，也彰显了权力的野蛮。

  斯宾塞先生在《教育论》中说:“记住你的管教的目的应该是养成一个能够自治的人，而不是一个要让别人来管理的人。”一个永远被管控的人，他无法学会自由，无法认识自我，也无法对自己真正负起责任，要他对共同体负起责任，只能是一种奢望。

  再说，大一统思维本身就是长期处在“洞穴”环境中形成的一种病态思维，只看到“洞穴”，看不到生命。

    如果管理者在短期内无法自愈，那请记住一句话:给学生一点自由，天塌不下来。

图片发自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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