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之后(续篇)(朱信志)

夏天,新疆早晨天亮的早,六点钟天已大亮,打工的人们涌向劳务市场,为找到一天的营生开始忙碌。说是劳务市场,只不过是打工者自发形成的一个打工者及用工者的活动场所,并不是政府机关部门所为。

劳务用工市场就在阿福路上,北屯金凤凰大酒店门前,这里是西北路与阿福路十字交汇,在装哈密瓜的用工高峰期足以能堵塞交通,交警不得不出警干预,疏通交通。打工的人们来不及在家吃早点,在小摊上买个饼子边吃边等,等待着用工的老板,那年月各种卖早餐的小贩也瞄准了人员密集的劳务市场,卖油条的,卖包子的,卖大饼的,卖稀饭豆浆的应有尽有,在黑压压的打工人潮中,不乏四矿一厂的下岗工人,相处的久了,彼此互相都认识,成为好朋友,同样的命运,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并在打工的浪潮中结成以组为单位的群体,比那种一盘散沙单打独斗的闯荡单兵较量要好许多。

穿着得体老板一出现,立即被人们团团围住,水泄不通,老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拍拍这这个人的背,捏捏那个人的肩,就差没把咀掰开看看牙口,那叫一个挑剔,最后将挑选满意的人叫上车,剩下的人立刻散去,等待下一个老板的出现。由于打工的多,用工的少,等一早晨没有活干的大有人在,真是起了个早午更赶个晚集。

秋天到了,地里面的活渐渐没有了,打工的人们另辟奚径,眼光放在一些厂子和适合冬天用工的单位,当时北屯油化公司临时工用工量是最大的一个单位,油葵装卸,值班看门,油粕拉运等等都是临时工担任。油化公司,全称是北屯油脂化工有限责任公司,是附近的几个大团场与师里共同投资成立的股份制企业,新进的先进设备,干净明亮的厂房,别致的生产车间,进厂的工人穿着统一的牛仔布的工作服,可以说,那时能进厂当工人的都不是一般人物,着实让我们这些下岗工人眼热了好一阵子。

我在油化公司干临时工是在动力车间给锅炉上煤,该厂生产车间榨油设备是以蒸气为动力。每天保证四班制生产车间锅炉用煤,薪资每月三百元,卸煤另计,每吨两元钱,每月大概能拿三百七八十元,这是一项既脏又累的活计,我们每天的任务是三个人将煤场的煤用人力车拉到类一个巨大的铁锅里,再由一台1吨半的行车吊到高达十米的堆媒场,堆煤场在锅炉房的上面,利用物体下滑的原理将煤送入炉内燃烧,既而产生蒸气送往生产车间。一台二十吨的蒸气锅炉,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连续工作,有时用气高峰期还要增加一台锅炉,每天用煤量高达二十七,八吨,这是一场比拼力气的活计,从一上班,三个人就不停歇地马不停蹄地劳怍,动作稍慢一点,天黑也完工不了。

该项工作的程序是两个人在下面煤场一个人一辆人力车装煤拉煤,另一人顺着楼梯上到吊煤处负责吊煤,装煤的地方平地有一个比巨形裝煤锅稍大的坑,吊煤的锅形吊斗正好降落于大坑中,上端与地面平,人力车将煤倒入吊斗中,两车正好五百多公斤,一个班次要吊近六十斗,周而复始,下面的人快装,上面起吊快吊,一时也不敢耽误。真正速度的快与慢取诀于上面吊煤的那个人。只用了两个班次,我就发现了快与慢的决窍,手里的类似遥控器操作物,上面有前进、倒退、上行.下行四个键,每次不要等到吊斗升到最高,只耍吊斗底部高于地面,就按前进键,边前行边上升,反之卸完煤边后退边上升,到了井口正好可以下降,每斗节省五分钟,六十斗可以节省近三小时,一般刚开始吊装快,因煤仓是空的,越往后越慢,每斗都要把煤往上翻,堆煤仓设计欠缺,当时没考虑用煤量这么大,空间有些矮,所以想多堆,只有靠人工往上倒。负责起吊的这个人必须注意力高度集中,眼疾手快,和我们一起干活的有一个湖南籍姓粱的,人是好人,也肯下力,就是脑袋反应迟钝,有一天轮到他上煤,一上午吊斗掉下来两次,一斗煤五百多公斤,加上斗子重量,从这么高的地方坠下,很吓人,幸亏没伤人,这两次都是吊斗升到极限,手里操纵器一直按着按扭不松手,硬是把钢丝绳拉断,这一耽误就是好几个小时,钢丝绳卡子全部卸掉,重新连接,车间主任大发雷霆,第二天便被开走了。

那年月,只要是活就有人干,人员劳力过剩,下岗失业人员太多,你不干他干。记得有一次一辆拉煤车在戈壁滩坏了两天把煤拉回來让我们卸,煤是湿的装车,打开车厢一粒煤渣都掉不下来,像豆腐块一样四四方方,冻的绑硬,硬是用石字镐慢慢刨下,那天等我们吊完煤都到晚上十点才下班。

回忆起那几年打工生涯,真是欲哭无泪,一言难尽。说内心话,我们下岗工人还是感谢国家,特别是后来出台的下岗再就业,四零五零有就业意愿的在公益岗位上再就业,使一大批失业人员受益,度过严寒的人最知太阳的温暖,在师机关事务管理局这六年中,一直勤勤恳恳工作,虽然收入不高,但公家一直负担养老金,并有双休日,比在外面东奔西跑打工不知要好多少倍。随着国家各项政策的不断完善,我们坚信,下岗失业人员定会得到一定的照顾和安置。打工终究会成为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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