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扶贫现场》003

一个中国农村正在发生的故事;一部关于乡村振兴的述说文本!

每一个故事都诠释了大地苍茫;每一个人物都见证了乡村变迁!


        内容提要    地处乌蒙山片区深处黔渝边界的飞龙山镇南天门、北天门两村一向不和,为了一条天门公路,相互结怨、敌视了十六年。南天门村自从支部书记梁忠碑去世后,村支两委始终无合适人选,梁忠禹的儿子梁子游主动辞去华成县委办公室的公务员回村带领南天门人民致富,巧遇飞龙镇党委派驻党员干部王少奇前往南天门村代理支部书记职务。

        梁子游和肖霓是高中、大学同学。工作后彼此往来更加密切,并相互爱上了对方,梁子游回到南天门,他们分手后,彼此心里还爱着对方,最后在华成县委书记刘一阳的撮合下又走在一起,双方经受了一次次爱情的阵痛。刘一阳为了保住梁子游的公务员身份,在脱贫攻坚战役打响前夕,委派梁子游担任南天门村第一书记,并从华成县直机关派驻扶贫工作队进驻南天门村,对南天门村的农业产业、基础设施、人居环境进行全方位规划实施,启动了脱贫攻坚、全面小康、新农村建设三步并成一步走的整村推进项目,南天门村无数在外务工的青壮年男女回到家乡,投入到建设美丽南天门的征途中。

        南天门成为乌蒙山区深度贫困村蜕变的典型,在深圳打工的刘小钰回乡投资,开启了南天门村作为重庆大都市后花园的新篇章,最后,美丽的肖霓嫁到了美丽的南天门,她与梁子游在南天门举行了一场简陋而隆重的婚礼,南天门与北天门十六年的恩怨从此消除,两村人民友好如初。


长篇小说《扶贫现场》第三章


南天门地处华成县边缘,与重庆接壤。梁子游当年在县城读高中的时候,从南天门步行到飞龙山镇上坐客车,摇摇晃晃四个多小时才能到学校,大学毕业后,客车依旧摇摇晃晃四个多小时,每天早上、下午各一趟。

梁子游心里装着南天门,他接到刘嫂的电话后立即请了假回来。早春二月,树木吐露青翠,山鸟咿咿鸣叫。山坡与旷野之中只剩下田畴与房屋,山岚与薄雾。从县城回到南天门已是傍晚时分,刚到村口,扛着锄头的刘嫂站在村口的石板路上大声喊:“梁大爷,你家儿子回来了!”

刘嫂叫刘慧,梁子衡的老婆,是南天门出了名的“大喇叭”。她一声惊呼,村里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迅速放下手中的家伙什儿,纷纷跑到村口来迎接梁子游,只有梁忠禹,立在自家门口,傻乎乎地发笑,眼里噙着泪花。

大伙儿帮着梁子游拿包裹、提口袋,前呼后拥把梁子游推进了家门。

梁子游在飞龙山买了一包香烟,他摸出香烟挨个儿递,梁忠禹一边点头,一边傻笑。刘嫂偷看了梁忠禹一眼。瞬间,她体会到梁大爷既当爹又当娘十几年来的心酸,如今,儿子工作了,压在心口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总算可以让走了十几年的大娘安息。突然,她想到自己的孩子才几岁,心里莫名地希望他们快些长大,也像子游一样考大学,找工作。那得还有十多年,时间很漫长。

在梁忠禹狭小的屋子里,大伙儿围着梁子游东问西问的,找媳妇儿没有?生活得如何?县委书记是啥样儿?

从县城到镇上,汽车开了四个多小时,从飞龙山到南天门,梁子游步行一个多小时,和乡亲们聊了一阵,他感觉很累,来不及和父亲多说几句话倒头便睡。梁忠禹看着熟睡的儿子,轻轻关了电灯,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屋子里蹑手蹑脚悄悄打扫卫生。第二天早上,梁子游醒来,家里的墙壁就像被水冲洗过一样,桌子上、地上一尘不染,他知道父亲就这么一点儿洁癖,这么多年,哪怕一个人在家,也把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条,打扫得干干净净。

梁忠禹一夜没睡,他要把村里的长辈请到家里来做客。

屋外有人高呼,问梁子游起床没有?梁忠禹正在厨房里忙碌着,他转身刚要出去看看是谁来了?梁子游却在他身后规规矩矩地站着。父子俩目光相遇,霎那时,梁忠禹发现儿子就像他小时候一样,总是偷偷在别人身后一声不响。梁子游看到父亲的脸上新添了几道皱纹,刀刻一般镶嵌在棱廓分明的脸上,让原本写满酸甜苦辣的脸庞愈加沧桑。父子俩在凝结的空气中默默无语,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梁忠禹努了努嘴,他不知要说什么,又始终没有说出口。梁子游湿润的双眼突然滚出了两滴晶莹的泪珠,顿时,古老而简陋的厨房安静得只听见锅里的沸水声。梁忠禹哽咽着打破了沉寂,说:“子游,你罗家五爷来了,快去请五爷进屋坐。”

梁子游抹去泪珠,点了点头。

罗五爷笑盈盈地走来,手里拽着一杆大烟枪。梁子游正要说话,罗五爷却开口问他回来怎么不捎个信儿或者打个电话,要是提前有个招呼,也好让罗二哥去镇上接他。

朝辞南天门,午至飞龙山。坎坷崎岖路,悠悠清溪滩。多年以来,梁子游念着这首打油诗步行在这条路上念初中、上高中、考大学。他说,从南天门出去,再回南天门,自然能认识回家的路。罗五爷眯着眼,拍打着梁子游的肩膀自言自语,“子游有出息,为南天门争了光,梁忠禹可以享福了。”

南天门的习惯一日两餐。人们早上起来后去地里干一阵活儿回来才弄早饭吃,下午四、五点钟,午饭、晚饭并成一餐吃,只有稍微富裕点的家庭,偶尔才吃一顿宵夜。日上杆头,和煦的阳光照耀着南天门三百多户人家的小土楼,地里干早活儿的乡亲们次第回家放下农具,不约而同来到梁忠禹家……

杨婶在厨房里忙活着,她问梁子游,县委书记长啥样儿?

县里从未有任何领导来过南天门。杨婶说南天门人民至今没有见过大官儿,乡里的干部见了几个,可他们都是来晃一圈就走了,只有老二爷梁忠碑这个村支部书记,天天见。

南天门到县城一百多公里,出山要走路,过河要蹚水,还要到飞龙山镇坐客车,颠簸四、五个小时才能到。梁忠碑当了三十多年村支部书记从没去县里开过一次会,偶尔就算是去办点事儿也匆匆忙忙往回赶,县委书记什么样儿?别说是老百姓,就连梁忠碑也没见过。人们都说,老二爷白当了几十年村支书,还是子游有福,和县委书记这么大的官儿一起工作。

南天门的老人守在南天门,年复一年,县城对他们来说,就跟远方一样,根本没有任何概念。梁子游告诉杨婶和乡亲们,县委书记三十多岁,个子不高,鼻梁上架着一幅眼镜,很斯文,有魄力。他所说的县委书记是刘一阳。在他心里,刘一阳迟早都是中共华成县委书记,虽然他在县委办工作才半年多,耳朵里却装满了刘一阳空降到华成接任县长或县委书记的消息。

吃早饭了。

梁忠禹家摆了满满两桌菜,三十几个人挤着两张桌子。来吃饭的都是村里原来照顾过梁子游的一些长辈,梁子游突然问,二爷二婶怎么没来?杨婶知道刘嫂给子游打过电话,害怕刘嫂那张没有遮拦的嘴,急忙说:“老二爷生病,你二婶把他送到镇上看医生去了。”大伙儿心里都有数,老二爷那天从清溪回到家以后便栽倒在地。

梁子游知道二爷的身体一直不好,大病没有,也许就是上了年纪,三病两痛也是正常,等到春暖花开就会慢慢好起来。

大伙儿边吃饭边聊,问梁子游找对象没有?要找什么样的媳妇儿?在城里生活习惯不?刘嫂的声音很响亮,在南天门喊北天门的人,只要卖足嗓子,声音跟喇叭一样的效果,在饭桌上,她不仅话多,而且那笑声足可掩盖所有人的声音,“子游,找媳妇儿就得找一个像刘小丫一样的媳妇儿,嫂给你说,小丫可漂亮了,穿得洋气,说话、做事,一点都不像我们农村人,那简直就是南天门最标致的媳妇儿。”

杨婶坚决反对,她希望子游要找农村姑娘,纯洁、热情,针线活儿做得好,又孝敬老人。

梁忠禹不说话,脸上裂开憨笑的皱纹,十分安静地陪着罗五爷,他最了解自己的儿子,心里知道梁子游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媳妇儿。从儿子上大学的那天起,他就告诉他,今后别再回南天门,有了工作就在城里安个家,弄个漂亮的房子,娶个漂亮的妻子,生个漂亮的儿子,过着漂亮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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