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6月25日,迈克尔·杰克逊(以下简称为MJ)离开了这个世界。
11年过去,翻着手里这本《太空步》,书单君思绪万千。
在中国,这本MJ的自传被出版过两次。
一次2009年,MJ去世后。
另一次就是1989年,他的专辑《bad》在中国发行后的第二年。
是的,你没看错,1988年中国最潮的年轻人们,在听迈克尔·杰克逊。
那一年,《Bad》的专辑封面被制作成广告牌立在上海街头,夹在飞跃电视和长风彩电的宣传画中间。
对于那时的中国青年来说,喜欢MJ就意味着选择了一种前卫、新锐的生活方式。
而32年后的今天,这批前卫的古早乐迷很可能已经退休了,成了某个00后的爷爷。
再次证明了,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如今再看这本1989年版,装帧质朴得像地摊文学一样的《太空步》,很难想象当时的年轻人,翻看这本书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会看到一个和我们印象中,截然不同的MJ——一个追逐梦想的同龄人。
毕竟那时的MJ才30岁。
可什么样的人不到30岁就开始写自传呢?只有翻开这本书,你才能找到答案。
迈克尔的演艺生涯,从五岁时就开始了。
这一切要从一把断弦的吉他说起。
那时,他的父亲老杰克逊和朋友组了个乐队,在小酒馆演出,赚钱贴补家用。
演出用的吉他就放在柜子里,哥哥们总是趁父亲不在,偷偷拿出来弹。结果有一次,他们把一根琴弦弹断了,吓得不行,本以为会遭到责骂,结果老杰克逊只是让他们演奏一段来听听。
就这样,他发现了儿子们的音乐天赋,开始教授他们演奏技巧,成立了一支叫“杰克逊之家”的乐队。
迈克尔年纪尚小,虽然还不能弹琴,但唱歌和打鼓都不错,也加入了乐队。
除了严格的音乐培训,父亲还会带着他们五兄弟到各地演出。
当同龄人们在迪士尼乐园尽情玩耍时,他正混迹在成年人的“游乐场”。
记得有一次,他生病在床上躺了一整天,可到了晚上,还是得上台表演。
他站在台上,为了不出错,只能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去看台下的观众和主持人,分散精神。
令人稍感庆幸的是,在夜场跑穴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正式进入剧院演出后,迈克尔终于有机会向大师们学习。
他站在布满灰尘的幕布后面,捕捉着美国灵魂乐教父詹姆斯·布朗的每一个步点,每一声低吼和每一次旋转。
舞台上那种竭尽全力和从毛孔迸发出的热情,经常让他感觉自己仿佛不存在了。
然后在小小的脑瓜里不断回放这些画面,试图弄清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是怎么做到的。
再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乐队签约了莫汤公司,更名为“杰克逊五兄弟”,工作的排期越来越满。不仅是游戏、玩耍和朋友,就连圣诞节和生日,也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这便是迈克尔的童年,在社会里,和大人们一样辛苦打拼奋斗。
或许是为了弥补儿时的遗憾和孤独,后来他买下了“梦幻庄园”作为住宅,费心费力地在自己的家里,修建游乐园、动物园、小火车……邀请来自世界各地的贫困或者患病的孩子来这里玩。
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彼得·潘”。
不停工作的青年
或许,早在阿修罗剧院,迈克尔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追求极致,成为伟大的音乐家。
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却有心无力。
在莫汤公司和父亲掌控下,他虽然尝到了走红的滋味,却始终被当成工具人支配。
直到二十一岁那年,父亲与他签订的经济合同到期了,他没有续约。
解雇自己的父亲,是个艰难的选择,可为了争取到更多的创作上的自由和工作上的自由,他不得不下狠心。
那时的他,一心只想去追随一份完全属于自己的成就。
但在录制自己的第一张单飞专辑《Off The Wall》时,他却哭了。
当时,他正在录专辑里一首名为《She's Out Of My Life》的歌,快唱到结尾时,一种悲伤的情绪在他心底聚集上升,变成泪水流了出来。
<迈克尔杰克逊第一张专辑>
在自传里,他描述了那次录音的感受:
我那时已经二十一岁了,经历可以说比较丰富了,可我没怎么享受过真正的快乐,有时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就像哈哈镜里的图像一样,这部分这么胖,那部分这么瘦,有的地方干脆消失了。
制作这张专辑时,他几乎没有什么关系亲密的朋友,觉得自己好像与世界隔绝了一样。
有时在房子附近溜达,他总希望能碰到一个根本不认识他的人,仅仅是因为喜欢他这个人,而不是因为他是迈克尔·杰克逊,和他结交为可以相互倾诉的朋友。
那时的迈克尔虽然不害怕单枪匹马,却害怕孤独。
《太空步》这本书,与其说是自传,更像是一本给自己写的乐评。书中有将近一半的篇幅,都是在记录歌曲的制作历程、灵感来源和想要表达的东西:
和制作人是怎么讨论的,邀请了哪些乐手,进行了什么样的修改,用了哪种录音方式,在哪个地方添加了亮点……事无巨细。
或许,这就是他的生活吧,除了工作几乎不剩什么。
在工作里,他只能用对自己的严苛,追求完美来消解内心的孤单。
迈克尔第一次表演太空步,是在莫汤公司25周年的纪念晚会上。
这种舞步很早就在黑人街区流行开来,他从三个黑人小孩那里学会了基础动作,之后又一个人在家里不断练习、改编、加快节奏。
在狭窄的厨房,他放着《Billie Jean》这首歌,鬼使神差地拿起了一顶檐帽,开始舞动,并感受到了一种隐秘的快乐。
后来,他终于在晚会上,呈现了月球漫步。
当他停下舞步,所有人都沸腾了,站起来使劲鼓掌。
可那一刻,他却没有感到开心和激动,甚至觉得有些失落——这场表演并不完美,在旋转动作完成后,本该立刻冻住,但他没有做到,只有一只脚尖停住了。
直到回到后台,所有的人涌过来,和他拥抱在一起,亲吻他,祝贺他,他才认可了自己,发自内心地为刚才的表现感到自豪。
在巨星光环的笼罩下,生活在一个不真实的世界里,很少有人会真心实意地会向他反馈些什么,但这一刻他知道,人们对他的喜欢和赞美是真实的。
这个夜晚,成了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刻。
孤独的明星
直到翻完整本书,书单君才明白为什么迈克尔不到30岁,就需要写一本自传。
因为那副年轻的躯体里,装着一颗疲惫的心。
有一次拍摄广告时,迈克尔的后脑勺被燃爆的镁弹严重烧伤,周围的人跑来跑去乱作一团,不断叫喊着“喔!天哪”、“快、快拿冰来”。
他躺在担架上,被抬进救护车,看着眼前这场因自己而起的“闹剧”,除了感到疼痛,竟然有些幸灾乐祸。
想着自己终于坐上这种“一面飞驰,一面汽笛尖鸣”的救护车,完成了儿时的梦想,他就觉得兴奋不已。
到了医院门口,还有兴致带上白手套,向蜂拥而至的新闻记者挥手致意。
身为明星,他的生活却像是一滩死水,哪怕是溅起一些倒霉的水花,都足以令他感到欣喜。
然后他云淡风清地接受了三度烧伤的诊断,颇有种活够了的意思。
他的确是活够了,在这本书开头,就已经在感叹:
不知怎么的,我觉得自己老了。真的,我觉得自己像个老头儿,一个经历了世事沉浮、饱尝了人间沧桑的老头儿。
因为这些年的演艺经历,我心里很难接受自己才29岁,却已从艺24年。有时我觉得自己已经走近生命的终点,该有八十岁了吧?这就是小小年纪就开始工作的代价。
他渴望诉说,长久以来身处构陷和猜测之中,媒体和大众对他的评价和议论已经够多的了,也该轮到他来告诉人们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似乎是在竭尽全力地向人们证明,自己既非神仙,也非妖魔,只是一个肉身凡胎。
但比一个人的孤独更可怕的,是人群中的孤独。
他就像掉进了一个怪圈,无论在这本传记说了什么,喧嚣的人群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这本书没能让他摆脱争议,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攻击和诋毁依旧与他如影随行,甚至愈演愈烈,直至他死去的那天。
《太空步》成了他为唯一的自传,直到51岁去世,他再也没有写过新的传记,向人们讲讲自己30岁后的人生。
或许他早已放弃了解释。
毕竟在这个世界,虽然有很多人欣赏他的作品,但有更多的人,只关心他的八卦和丑闻。
虽然有很多人爱他,但有更多的人,只是想从他的身上捞到点什么。
还记得2009年,在他离开的那个夏天,音像店里迈克尔·杰克逊的盗版专辑堆成小山,太多的人急需一张激光唱盘,来证明自己也喜欢MJ,哪怕是盗版的。
为抢占市场,一家出版社只花了7天,就根据1989年版的《太空步》出版了一本名为《天堂里的太空步》的书 。
人们急切地想要知道关于这位逝去的天才的一切,没人在乎这本仓促出版的书里,是否存在纰漏。
即便是现在,他已经去世了11年,在某度的搜索栏敲出“迈克尔·杰克逊”,底下自动弹出的第一栏,会告诉你人们最好奇的,依然是他的皮肤是怎么变白的。
页面最底下的九个相关链接里,六个是他的八卦和谣言。
人们一边把他捧上神坛,一边肆意地抹黑污蔑,一边唤他为流行天王,一边把他当作猎奇的素材和谈资。
有多少人,会去在意他的一生,是快乐还是悲伤。
这个世界,根本就不配拥有MJ。
最幸运的,还是80年代的那些古早乐迷。
31年前因为信息的闭塞,这本书成为他们了解MJ的唯一途径。
他们从此知道了,在美国有一个叫迈克尔·杰克逊的年轻人,一个孤独的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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