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质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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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又回到一年半前,写本科论文的光景。那时候一届的同窗早就各自分散,回国或者易地,我亲手将一个个故人送去机场或车站,然后独自返程。之前的夏季狂热突然定格于之后的秋叶寂寥,似乎大海退潮,曾经湿漉的浅滩被太阳烤干,再也留不下任何潮汐的历史。

朝夕相处的是公司里的大佬和同事。然后是自己。这样的好处在于,除却工作上的事务,我不必说话,述说生活的琐碎和情绪的起伏。工作是德语,生活是汉语。换挡变得很容易。唯一的对谈是和带我论文的中国教授之间。他每周的答疑时间是一小时。我早早去他办公室外候着,到点便敲门进去。大约用二十分钟报告完我的论文进度,剩下的四十分钟就开始扯闲篇,并非我主动,倒是每次教授有很多想要了解的故事,从身边同学到国内学校。后来这样的谈话变成我的困扰,记得有一次还因此让等我一路回家的同学在雪地里站了半个小时——可能同样是排在我后面、准备问教授”正经“课业问题的德国同学的困扰,每次都因为答疑时间用完而被请下次再来。

不过这也是至多一月一次的对谈。剩下的时间——我说的是下班后、以及周末——从前会被各种聚餐和出游填满——那时变成慵懒的晚上和慵懒的周末。不过我总能找到消磨时间的法子——上网,睡觉,吃饭,闲逛。之前的半年,把一年的话都说完了,把一年的玩乐都耗尽了,于是息交绝游,顿感轻松惬意。

身边也有了些新结识的同窗,交往匪深,倒也不妨碍偶尔浅谈聚游——若浓烈不舍的感情是雪中鹅毛,浅尝辄止的关系便是锦上添花——不求长久相伴,但愿好聚好散。至于那些不曾”好聚“也无意”好散“的人,随着时空的变换自动消褪了,也许可惜,但决不后悔。我知道他们在哪里,却恕难了解他们的现在和未来。

那年的除夕也过得异常安详。因为大年之前便和同窗庆祝过,除夕当晚便是一人独在寝室。隔着时差祝母亲晚安,顺便看看春晚。然后研究了下论文的资料,拿出白天的数据又算了算。正常的洗漱、正常的睡过去。

现在的状态大抵也如此。在研究所跟着助教做事,每天六七小时。间或上上课参加个实验,便是见到最多同学的机会了。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息交绝游,不代表快乐之后的淡泊清心,而不妨理解为压抑之后的长舒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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