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STELLATION

漫长告别注意,重要角色死亡注意,后续可能安乐死出没注意。

CONSTELLATION

Summary: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一生许下很多诺言,其中相当一部分说出只为打破。他精于此道,赖以为生。

然而有那样一句话,他许下只为恪守。各种意义上来说,他都确实做到了,只是不是以这种方式,这么短的时间。

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Work Text

迈克罗夫特百无聊赖地用手指点着桌子,给两位不带脏字互相谩骂的党首打着拍子——正值下午茶时间,而格里高利昨天刚刚补给了家中的甜品,他明明有更好选择,怎么看都不应该在这里跟着两个傻瓜扯皮。

所以当他忠诚的女助理推门进来时迈克罗夫特几乎对着她唱出了颂歌。迈克罗夫特都想好要怎么拧着眉佯做一副斥责的面孔,还要遗憾,就好像他真的很在意这场金鱼角逐谁能赢似的。

“先生。”有什么不对,这女孩脸色太苍白而语调又抖得厉害,迈克罗夫特看着她的嘴唇抖颤,每一个字似乎都是被掰开揉碎了之后才拼凑出来的。

迈克罗夫特转身离开会议室,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

“雷斯垂德先生情况不大好。”她说。

格里高利·雷斯垂德想不出还有什么情况比现在更丢人。

他恨不得从会走开始就开始踩滑板,青少年时期跨着机车造次,懂泡妞之后总是偷开老爸的车释放荷尔蒙,就算在堵成下水道的伦敦,他也能把警车开出范·迪塞尔的风范,不夸张地说,一切被试做洪水猛兽的出行方式都是他的好朋友,格里高利·雷斯垂德就是警察届的舒马赫,谁不服也不行。

可他今天竟然撞树上了。

“伙计,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就是困了。”他揉了揉自己的脸,恨不得把自己塞到病床底下,而坐在一边的迈克罗夫特显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多诺万警佐说前一秒你还在跟她抱怨‘家里那位’有多难搞,下一秒你就瞪着眼睛往绿化带上撞。”迈克罗夫特皱着眉头,伸手调整了下雷斯垂德手上贴歪了的胶布。“你跟我说你只是困了?就算是华生医生也能看出来没那么简单。”

“提醒我对约翰转达你的恭维。”雷斯垂德漫不经心地揪了揪迈克罗夫特的领带,旋即把它抹平。“嘿。”他说着伸手碰了碰官员蹙在一起的眉毛,为了那副严肃而竭力掩饰不安的神色笑了出来,却因为牵扯到脸上的擦伤而倒吸一口冷气。“很抱歉让你担心了。只不过是些擦伤——”

“只不过?”雷斯垂德听到伴侣拉长的声音就知道自己又踩到了逆鳞,“天啊,格里高利,安西娅告诉我你不大好,我以为你又陪着夏洛克胡作非为,结果你跟我说你只是擦伤——你知道擦伤过后的破伤风有多险恶吗?你知道要是没有多诺万警佐在你身边把方向盘抢过来你就直接撞到马路那头去了吗?”

雷斯垂德缩了缩肩膀,这让他显得格外可怜无辜,而他知道迈克罗夫特最吃这一套。“你可真把安西娅带坏了,好好的姑娘,活生生成了drama queen.”他小声嘟囔着,抬眼笑嘻嘻地看着铁青着脸的迈克罗夫特。“好啦,我知道我今天出了个没有多诺万就会破坏道路建设的车祸,受了万分之一就会死掉的吓人致命伤,帮着我因为没吃甜饼而心情恶劣的男朋友逃了拉磨似的会议。”他看到迈克罗夫特的脸色一如既往因为一声“男朋友”而缓和下来,不由得松了口气。“在我死于愧疚之前,我们能出院了吗?”

迈克罗夫特叹了口气,看着雷斯垂德欢呼着从病床上跳起来,就好像他在那上边呆了一辈子似的。

说是跳起来并不大准确,因为雷斯垂德起身的动作似乎停滞了,他又重新倒回枕头上,就好像看不见的子弹击中了他的腿。

迈克罗夫特扶住他,让他侧着身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有点头晕。”探长低声嘟囔着,丝毫没在意自己捏着迈克罗夫特胳膊的手正把痕迹一同留在年轻男人的衬衫和胳膊上,而他另一只手则紧紧攫住自己的腿,就好像那是他的敌人。

迈克罗夫特捏紧了雷斯垂德抖颤的肩膀,他知道那不是简单的犯困和眩晕。

“我理解的对吗,先生?我的伴侣浑身虚汗,刚刚有将近二十六分钟对双腿失去控制,视觉瞬时障碍,而你告诉我你不知道他怎么了?”恐吓医生从来不是什么聪明选项,但迈克罗夫特只剩这一种方式来遮掩正要吞噬他的不安。

对面那位比他年长二十多岁的医生握着病历本的手都在抖,但还是说了下去。“我们没法确定——起码在一系列报告出来前不能。”他顿了顿,带着明显的犹豫和畏惧。“只是,福尔摩斯先生,您恐怕得做好准备。”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有人卡住了他的喉咙。“我们初步判断,雷斯垂德先生似乎是林岛综合征的基因携带者。”

迈克罗夫特靠在走廊墙上,时隔多年再一次觉得有人偷走了他呼吸的本能,上一次如此还是在他二十四岁的时候,在急救室外等着吸毒过量的夏洛克被推出来。您得做好准备。迈克罗夫特咀嚼着医生的话和神色,那里面深埋的可能性和怜悯让他想抱着马桶呕吐。准备好什么?准备好看着雷斯垂德因为一个操蛋的变异细胞而饱受折磨?准备好失去他刚刚得到五年的伴侣?

无论何时他都准备不好,光是那种可能性都让他憎恨世界。

安西娅扶住他的肩,迈克罗夫特知道必要的时刻这姑娘会毫不犹豫甩他耳光只为了让他保持清醒,他深吸一口气,撑着膝盖站直身。

“体检报告已经发给您的私人医生,一周后会出结果。”她说到一半噤了声,对着雷斯垂德颔首算是打招呼。

“嘿,我吓到你了吧,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感冒了我觉得,昨天你一直抢我被子……”雷斯垂德挠着鼻子尖,看上去真心实意地愧疚,似乎那是他的错。迈克罗夫特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不要杞人忧天。只是可能性,看看他,活生生地站着,除了一点无伤大雅的擦伤之外健康得能去参加铁人三项。他在雷斯垂德察觉之前收回了目光。

“是啊,医生也这么说,只是感冒。”他拍了拍雷斯垂德的肩膀,“我们回家吧。”

迈克罗夫特时常能听见倒数计时声,伴随着日程簿上每一个起止日期在耳边轰鸣。行动的收网,议案的审批,兄弟的小把戏……一切都按照他的运算有条不紊地进行,毫无纰漏。

这起源于大学期间的一段情事。他那时是个毛头小子,实打实地相信所谓迷恋和毫无基础的关系可以持久,当那个男人离开而他连一句道别和解释都没得到之后,迈克罗夫特就深切意识到人心远比他知道的还不可靠,无论何种关系都有期限,当计时器走尽最后一圈,tada,就是支付利息的时候。

但他遇见雷斯垂德之后,那些声响小了许多,至少是在他和银发男人在一起时是这样,甚至很多时候,尽管并不愿意承认,但迈克罗夫特除了年长男人平稳的呼吸之外什么都听不到。交往五年之后,他越来越习惯这个——没人会对确凿属于自己的人心怀忐忑,起码在确信无论是争吵,冷战,诡异的工作还是难搞的兄弟都不能那个人甩门离开之后肯定不会。

迈克罗夫特无比坚信雷斯垂德不会离开他。

这对于世上最坚定的阴谋论者,悲观主义者来说真是最大讽刺,最正确的谬论。

一周后他拿到了确诊报告。

迈克罗夫特听到计时器滴答作响。

你可能感兴趣的:(CONSTELL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