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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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承认，自己是个胸无大志的人。活得漫不经心，不思进取，安于现状。我知道，这是我作为一个旧式农民的“劣根”。自古农民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随着季节更替，该播种就播种，该收割就收割。每年的劳作几乎都是这一套程式，久而久之，便思维固化，囿于其中，不作挣扎。​

虽然比之务农者多上了几年学，但我的思维依然是农民思维。当然，某些方面亦有所脱离，这是多读了几本书造成的结果——大致上，我保持了一个寿北农民应有的基本风貌。这包括说话，举止，待人做事，稍有不同的只是我比他们多了那么一点点浪漫气质吧？而我向往的生活方式就是这样：有一个大的院落，几间敞亮的平房。房后有很大的菜园，有成片的小树林。闲来无事，有三五知己造访，临窗听雨，小酌轻谈，漫无边际；又或拥炉煮雪，对啜清茗。天好时，于田间耕作，心无它顾，唯闻风吹麦浪，春鸟脆鸣。​

我希望活得简单些。要么一个人安静地享受孤独；要么三两个人安静地交流。不用设防，不用客套，不必猜谜，亦不需繁文缛节。活到清澈的能看到彼此的心跳，活到像蝉翼，不染尘埃。​

是的，一个现代陶潜主义者。他在古风日益凋落的乡下，在城市霓虹的边缘 ，举目四望，不知所归。

一边厌恶着，一边又不得不融入。人生不自觉地就陷入两难的境地。

我喜欢乡间的安静。我愿意穿梭在乡野小路，愿意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地生活。但是，你为了家庭却不得不改变初心。一次次地去城里看房，一次次的不满意。不是环境不好，就是银子不够。特别是这空气中弥漫的气味，叫人心烦气燥。好的房子都在东城。所谓好，就是不嘈杂，空气好，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至于户型地段倒没觉得有什么。

心里依然笃定：不管怎样，老来我还是要回到老家的老房子里。那里安放着我的老年，萦系着我的魂魄。父母在，我却要离开他们过自己所谓的幸福好日子，心里实在是愧疚。我知道，不管怎样他们是不会喜欢楼房的。就象我也不喜欢一样。到时，每日相守就变得不现实了。

但想想，家乡不也正在城镇化的大潮中林立起了成片的楼区吗？也许用不了多少年，被原野滋养的纯朴民风都会锁进一个个规则的盒子里。再过一百年，我们只有在旅游景点中才能找到自己最初的根脉。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但，它一定会到来。所谓人类文明的进步，必定要付出与旧时代切割的剧痛。只是，我希望这个过程慢些，再慢些。

我身处的日新月异的家乡，已变成了永远回不去的故乡！记忆中的山水田园仿佛一个图腾高悬于岁月深处，更像一个被时光风干的标本，无处安放，任由雨打风吹去！人生大抵是这样的：当你背上行囊，便再无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