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大宋斩了岳飞

不得不说,所有的历史都是当代史。即便再久远的事,与当下对比,仍然具备相当的现实意义。

不过在中国的历史叙述中一直存在着两种不同的叙述方式,帝王家会说是紫气东来,而百姓家会说是狸猫换太子。官家的历史是用史书来记载的,称之为行录或是正史,而百姓家的则是成为野史谈资。官家的历史正气规整,百姓家的历史奇幻有余。至于哪一部历史才是我们追索过往的资料,或是我们硬要在这两者之间分出一个对错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因为自己常常会阅读历史著述,对于历史著述的择选慢慢有了一些认识。历史这个词具有过去式的意味,我们阅读历史著述的目的不是为了探索真实。如果说历史是记忆的沉淀,那么记忆就真实吗?

是的,没有真实的存在,不仅仅是指记忆的合理误差;也不仅仅是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进行表述、而且都不一样,而是:真实的记忆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也是不重要的。和表达记忆的冲动、隐藏记忆的坚决、遗忘记忆的无意、多种记忆的交错相比较,谁能告诉我,真实是什么呢?

按照以上对已记忆的分析,就可以知道我们所拜读的历史的真实性到底有多少?历史的记录与评述,真与假,对与错,都不是阅读时需要关注的重点。而是历史记述中我们所认为的真与假、对与错对于当下我们的生活具备多少实践意义才是最值得采用的态度。

听闻大宋斩了岳飞_第1张图片

历史是所有的人的历史,不是单单属于哪一部分人的历史,而与另外一部分人毫无关系。到现在我们回过头去探索文艺复兴、宗教改革、科学革命、工业革命、城市化、全球化,所有这些事件引发的趋势的核心动作就是:触及所有人。而感知这些事件带来的巨大影响力在于处在不同时间序列中的人而已,但是处在不同社会进程的人都会明显感觉到外部世界的变化,并且由内而外的跟随这种变化。正如布罗代尔所言:只有当开放和融合才能产生文明,一个封闭的环境是不能创造出文明的。

当我们逐步的从中国史一步步迈向世界史,我们一定可以发现微妙的重合部分。也会重现发现所谓的历史巧合。当地理发现时代开启时,那些“三桅杆式”帆船劈浪斩波向东方进发时,所信奉的不过是一本马克波罗的《东方见闻录》。而马可波罗绝没有想到这本书会成为无数人前往东方的勇气与私心的源头。

在回到法国历史学家布罗代尔的《菲利普二世时期的地中海和地中海地区》中阐述的历史观点,我们想必会对本文标题中包含的暗示理解的更进一步。当布罗代尔不厌烦的探讨马匹的脂肪厚度和单峰及双峰骆驼的区别时,我们才会知道决定蒙古骑兵征服疆域的支撑力量不是成吉思汗的野心,而是马匹的脂肪厚度以及马匹可以行进的路线。面对茫茫无际的沙漠,阿拉伯人选择是哪一种骆驼可以用最少的能量摄入走到沙漠的边缘而不会死亡。当远距离的观看历史时,我们才会理解这些微小的事件是如何成为人们跨越障碍的决定性因素的。

在中国的历史叙述中,我们会常常见到“替天行道”及“天命所归”的理论阐述。不过这些理论会成为跨越障碍的决定性因素么?好像不能。不过这也就造成了在中国的历史叙述中,我们会看到更多“人”的因素。人之所以成为理学、道学的承载体和继承人之后,在“天人合一”的思想指导下,中国的历史叙述中更依赖人的推动,所以见到那么多的帝王事功、才子将相的陈列。而这些在正统和道德的准则之下循环往复。

阅读历史才会逐步的明白时间残酷的像把刀子。不确定的答案和对于事件的局部解释都是在事后才能体会时间的精确性,在那之前,无人能明白这时间一旦启程会意味着什么。我们设定了时间,却不能精确设定在时间中发生的事件是否能按照顺序进行。在时空序列中,参照物与被参照物,始终有一个相对的意义存在。而那或许就是巨大的不确定性。正如“听闻大宋斩了岳飞”,这句话的表述不是来自宋史的记载,而是应该是来自金人的记录。任何历史语言的记述不但是考察“什么人在什么时间说了什么话”,而且还是要探究是“哪一方在何角度上说了那一句话”。如果综合以上的观察,可能“听闻大宋斩了岳飞”这句话所表达的意思就逐步的趋于完整了。

历史不会回头转,就像岳飞的风波亭,袁崇焕的菜市口。当我们从当下的时代看到对于历史的回顾时,一定是历史叙述中出现了可以对比参照的内容。而当我们说起这些事件时,是为了表达对历史的回顾,还是为了对当下历史进行修正的努力呢?我想后者的意愿会更强烈一些。

每一个人都是历史的参与者,也同时是历史的承受者。我们不能说我们会远远超过前人的所作所为,但是前人想借助历史告诉我们的正是希望看到我们的超越。我们也同时知道每一段历史不会遗留任何一人的努力。当这些微小的力量在当下还微不足道时,当历史可以长距离观看时,或许这些微小的力量和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正正是传说中的“历史决定性因素”。

人类的热情和荒诞,是需要不断的警醒才能遏制。就像我们面对生活一样,只有当生命终止,个人才能对个人的经历的生活握手言和。这就是大历史对于个人而言的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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