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偷影子的人》札记02

伊凡：至少出现过

伊凡，一个中年男人，比“我”大三四十岁。他是学校的警卫。

在“我”看来，伊凡是这所学校里“我”唯一的一个朋友，因为，“我”觉得“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然即便如此，“我”也没敢告诉他，我有一种“在大人眼里该去看心理医生”的特殊能力。

回想一下，被“我”第一次偷影子的人——就是他。

“我”和他之间的故事总是那么温情、那么触动心扉，真不敢相信，这些故事会发生在两个男人之间，这两个男人，年龄相差几十岁。

但，这些故事确确实实发生了。

故事之一，煤气炉爆炸。某天上课，学校煤气炉发生爆炸，校长、老师、同学们都聚集在操场上，老师们在点名确认自己的学生，校长在督促老师们点名，同学们在被点名，总之，一片混乱。而只有“我”，奋不顾身地往火焰堆钻，因为火焰堆里有工具间，工具间里有伊凡。

当时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伊凡被关在工具间里而且快被闷死了。因为他的影子来找“我”，让“我”去去救救它的主人，所以，“我”异常坚定，奋不顾身。

故事之二，废墟前的对话。事后，伊凡站在爆炸废墟前，背对着“我”跟“我”说话，带着哭腔。“我”默不作声，静静地站在他背后，静静地听他倾诉。伊凡站在“我”面前，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最后，“他摸出一个已经烧焦的长方形东西，把它放在膝盖上，整个身体开始颤抖。我知道他在哭，我的心情跟工具间的木头一样焦黑沉重”。

“伊凡转向我，眼睛红红的，眼泪从他脸颊滑落，像墨水滴入湿透的图画纸般晕开。他手里拿着一本烧焦得旧日记本。”

原来，这个日记本里，有他妈妈写给他的唯一的一封信。

故事之三，妈妈的信。就在“我”跟伊凡坐在长椅上聊天的时候，不小心地，“我”又偷了他的影子。而“我”看到的影像把“我”吓呆了。原来，伊凡妈妈在伊凡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所以，那份“妈妈的信”从来不曾存在过。

“泪水涌上我的眼睛，不是因为他妈妈的早逝，而是因为他所说的谎话。”

“想想看，要捏造一封未曾谋面的妈妈写的信，他的心里隐藏着多少悲伤啊。妈妈的存在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一口无法被填满的悲伤之井，而伊凡只能以杜撰出来的信，为这口井封上盖子。”

“我”能知道伊凡的悲伤，因为有个词叫“感同身受”。——“我”失去了爸爸，这种失去，远胜过逝去。

最后一天，伊凡跑过来跟“我”道别，他要离开。

要知道，伊凡的离开是因为“我”的所作所为，但没想到，这会使得他直接离开。是“我”，让妈妈给“我”写一封信，然后“我”伪造这封信，并把它放在爆炸的废墟里。最后，伊凡看到了这封信，决定辞去学校警卫的职务离开。

“我”的妈妈在信里写了什么？在信里，妈妈说：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将来能开心地茁壮成长，期盼你找到一份让自己快乐的工作，最后，不论你在人生中作出什么选择，不论你会去爱或是被爱，都祝愿你会实现所有我对你寄予的期望。”

就是这封信，打动“我”的同时，也打动了伊凡，并解开了一直禁锢伊凡的枷锁。所以，伊凡决定离开。

从此，我们似乎再也没见过。

直到妈妈晚年去世，伊凡出现在妈妈的葬礼上，但，似乎又没出现。“我”不敢确定那是不是他，也不知道他是否回来了、是否出现在葬礼上。但，这都不重要了，在“我”的人生初期，在“我”还是一个无助小男孩的时候，他出现过，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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