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文帝故事（二）巩固政权

巩固政权

汉孝文帝刘恒年轻时虽然深自韬晦，从不显山露水，但实际上相当聪明。他知道兵权都控制在周勃等功臣手中，一旦自己不合功臣们的心意，正如张武所说，那些双手沾满鲜血的高祖时代的将领们，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因此他才刚进入未央宫，还没正式继位，就先任命宋昌为卫将军，统领南、北禁军，又任命张武为郎中令，巡察宫门，然后下令杀死后少帝刘弘和那些冒充的惠帝的儿子们。

对文帝皇位有威胁的，一是周勃等功臣们，二是以兄弟淮南王刘长为首的刘氏诸王，这两者如果结合起来，后果实在不堪设想。文帝性格温和，不愿采取过激手段，以免引起朝局再度动荡，他以退为进，准备逐步削弱这两大势力。

首先应陈平之请，加封周勃为右丞相，主掌朝政，陈平为左丞相，灌婴做太尉，也即不动声色地剥夺了周勃的大部分兵权。然后他又下诏让列侯们都回到封国去，别在长安乱晃，自己身有职务回不去的，也必须先派太子回去。名义上是怕封国无人管理，实际是尽量把列侯们和朝廷官员隔绝开来。

周勃是个大老粗，刘邦就曾说他“厚重少文”，当了右丞相以后，他感觉浑身不自在，有力气却无处使用。某次文帝问他：“天下一年要裁决多少案件？”周勃回答说：“不知道。”文帝又问：“天下一年收支的钱粮谷物，共有多少？”周勃还是只好回答“不知道”，惭愧得汗流浃背。文帝见他回答不上来，只好改问左丞相陈平，陈平回答说：“陛下想知道断案情况，可问廷尉；想知道收支情况，可问治粟内史。”文帝不高兴了，问说：“全都去问他人，那你这个丞相是管什么的呀？”陈平回答说，所谓丞相是“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育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焉”。

退朝以后，周勃责怪陈平：“你既然知道怎么回答陛下的问题，为什么不事先教教我？”陈平笑着说：“你身在丞相位置上，不知道丞相要做些什么吗？如果陛下问起长安城中有多少盗贼，你难道也勉强去回答吗？”

经过这件事，周勃深刻体会到，自己治国的才能不如陈平。正好有人劝他说，你功高震主，不及早抽身的话，恐怕迟早会生出祸患来。于是文帝前元年（前179）八月，周勃称病辞职，文帝单任陈平为丞相。第二年十月，陈平去世，文帝再任周勃为相，隔了整一年，却对他说：“我诏列侯归国，却有很多人不肯动身，丞相德高望重，且做个表率吧。”免去周勃职务，让他回到自己的绛侯封地上去。

一只老虎就这样被文帝悄无生息地拔去了牙齿，此后的周勃，只敢缩着脖子苟且偷生。他先是害怕遭仇家谋害，养了一大群私兵，会客的时候也随身带着保镖。有人因此密告周勃谋反，文帝把他抓起来投入监狱。狱吏哪管你曾经是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大丞相，既然落到他手里了，就毫不留情地欺辱打骂，周勃只好献出千金，贿赂狱吏，才得以减免痛苦。

周勃的儿子周胜之，娶了文帝的女儿，周勃又向来和文帝的舅舅薄昭交好，因此通过儿媳和薄昭，最终托到文帝的母亲薄太后身上。薄太后对文帝说：“周勃当年手里捏着皇帝玉玺，掌握着北军，那时候不造反，现在居住在一个小县城里，还敢造反吗？”文帝还是宽厚的，仔细一想也对，没牙的老虎已经没什么可怕了，这才把周勃从大牢里放出来。周勃仰天长叹：“尝将百万军，然安知狱吏之贵乎！”

削弱了宿将权力后，下面该轮到诸侯王了。首先是济北王刘兴居，他原为东牟侯，因诛吕氏有功，受封济北王。但刘兴居恃功自傲，认为皇帝不公，给自己的封地太小，遂于文帝前三年（前177）起兵造反，事败被诛。然后是淮南王刘长，他是除文帝外刘邦唯一还活着的亲生骨肉，淮南国地方广大，国家富庶，留下它非常不利于中央的集权和国家的统一。刘长本人也不听话，骄纵放任，还因为私怨暗杀了辟阳侯审食其。

审食其是吕雉的亲信，但因为曾跟随刘邦平定天下有功，文帝继位后没有怎么处罚他。二十多年前，赵王张敖曾经献过一个美人给刘邦，美人有孕，才刚生下儿子，张敖就因为牵涉到谋反罪被废黜，美人也在株连之列。于是那位美人让他的哥哥去见审食其，请审食其帮忙营救，审食其把此事告诉了吕雉，吕雉嫉妒心起，叫他别管闲事。美人因此自杀，所生的儿子就是后来的淮南王刘长。刘长知道此事后大为愤恨审食其，就在入朝觐见的时候，袖藏铁椎，把审食其给暗杀了。

文帝前六年（前174），有关部门上奏说，淮南王刘长不尊先帝法，不从天子诏，而且擅自拟定法律，僭越皇帝仪仗，最可怕的是，他还和棘蒲侯的太子密谋反叛，派人前往勾结匈奴和闽越，请求共同出兵。大臣们认为如此重罪，应该处以极刑，但文帝感念兄弟之情，还是免了他的死罪。刘长在流放蜀严道的途中病死。文帝后七年（前157），把淮南国分割成淮南、衡山、庐江三个小王国，封给刘长的三个儿子，藉此削弱了诸侯王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