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欲望与孤独
历史知识导读:
【导读1】历史记载:随着政权的越来越稳定,大家都认识到天下姓朱已经没有任何疑问。多如牛毛的知识分子主动满怀热情地投怀送抱,知识分子在朱元璋的心目中的价值越来越低,对他们也越来越轻视。洪武三年,礼制规定正式颁布,详细规定上朝的礼仪,譬如入午门后就不准乱跑乱动,四处窥视,指指点点;要走路整齐划一;要正身而立;皇帝面前不许咳嗽,不许吐痰,不许胡乱插话,不准有口气体臭;跟皇帝走路要身体朝北,不准朝南,如果朝南,必须倒退行走等等详尽规范,十分繁杂细致。
【导读2】历史记载:明初的士大夫,中举做官得懂君主的窍门,揣摩迎合,以皇帝的意志为意志,是非为是非,喜怒为喜怒,从办公事上分得一点残羹冷炙,建立自己的基业。一有不是,便丧身破家,挨鞭棍之苦是日常享受,充军发配是从宽发落,时刻生活在死亡的威胁之中。
【导读3】历史记载:据说皇帝每天上朝,如果把玉带高高贴在胸前,这一天杀人会少点;如果把玉带低低地按在肚皮之下,这一天准得大杀一批。传说当时的京官,每天清早入朝,必与妻子诀别,到晚上平安回家,便会举家庆贺,庆幸自己又活过一天。
【导读4】历史记载:朱元璋虽然制定各类法典,但他自身基本全凭喜怒杀人或者任命官员,根本不依据法律程序。他的性格、权力,加上前所未有的地位,导致没有人敢拿法律来约束他,甚至劝告他。他自己绝不守法,凌驾于法律之上,在法律之外,但却强迫全国人民必须守法。
【导读5】历史记载:强权威逼下的奴化教育,所造就的新士大夫阶层,体贴入微地阿虞奉承,越来越显得下贱,皇帝越来越显得威风,终于一步一步地把皇权抬到了一个崭新的历史高度。
人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
情绪是一个人当下内心最为真实的表露。喜、怒、哀、乐、忧、愁、悲、平,显然是内心在控制情绪。
什么在控制内心?
是修养?是见识?是道德?还是理性?
这些看起来都是压制内心真实表露的阻碍物,而不是控制内心最最根本的东西。
压制不是控制。
压制是末,控制是本。
控制内心最最本质的东西,是欲望。
什么是欲望?
就是自己真切想要的,当下想要的,非常想要得到的。关键是当下,因为当下是无穷的,所以欲望也是无穷的。
当下饿肚子,那么当下的欲望,可能就是吃碗饱饭。
当下不饿肚子,那么当下的欲望,可能就是有桌好菜。
当下有桌好菜,那么当下的欲望,可能就是再有壶好酒。
当下有菜有酒,那么当下的欲望,可能就是有人唱首小曲助兴。
时间被切割成无穷个当下,欲望一直随之左右,不离不弃,如影随形。
佛家认为当下即是当下,我们众生的当下,绝不会是单纯的当下,而是当下的欲望。
我们的修养、见识、道德和理性,只是让我们的欲望表现形式,变得更加的平和、委婉、合理、冠冕堂皇,甚至文质彬彬,但这些绝不是杀死欲望,而只是改变了欲望的释放方式罢了,增添了一些哗众取宠的技巧而已。
欲望依旧还在那里,在我们的心里,只生,不灭。
如何控制欲望?
佛家悲天怜悯,普度众生,选择逃避欲望。我们皆非佛仙,如何逃避?如何控制?
从当初的“高筑墙,多积粮,缓称王”,到后来的北伐的稳扎稳打,从不激进,我一直选择控制欲望,确实也是在努力地控制,也收到了很好的效果,感觉也挺好,无论是处于内心的胆怯,还是画地为牢的性格局限,还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落袋为安的小农意识。虽然我没法验证当初假如采取反向激进措施的结果,是否会更好更快?但是从正面而言,也是我控制住了欲望的膨胀,至少从今天的结果来看,一切是成功的,是有巨大收获的。
这段成长时期,如今想起来,依然一切感觉会是如此的美妙与满足。自己的清醒,自知以及与日俱增的获得感和成就感,造就了越来越强的自信心。这种自信心的笼罩与包裹,让自己变得没有那么激进与不知天高地厚,感觉自己存在一种对于现实欲望的强大掌控力。
今天的我,境地与位置不可同日而语;今天的我,是大明王朝的创建者,一切都是姓朱,甭管你的我的,统统规格结底都是我的。我一言九鼎、我至高无上、我威加四海、我志得意满。我的欲望已不在凡间,我的欲望已不是凡物,我的欲望是千秋万代,这个超凡的欲望如何控制?如何控制这个无边的、无形的,依然还在肆意膨胀的庞然大物?
唯有心甘情愿地缴械投降,心悦诚服地让他与我合体,他中有我,我中有他,我让欲望满足,欲望让我癫狂。无论是他控制着我,还是我在依附着他,无论我是否作为他的奴仆,还是他是我的真神,我们都一起同生共死,相依为命,直到永远,永远。
欲望下的自己,是否还是真实的自己?是自己变得不真实,还是把原本就如此的自己,无限度地在放大。变得的没有那么清醒与理性,变得喜怒无常,变得面目全非,连自己都不敢相认。
当欲望越来越弱时,自己竟然开始会变得惶恐,害怕欲望的不辞而别。
当欲望越来越强时,自己随之开始会变得狂躁,害怕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开始担惊受怕,我开始喜怒无常,我开始狂妄自大。
我开始听不得忤逆之言,喜欢赞美之词,喜欢歌功颂德。
我开始独断专横,讨厌别人所谓的忠言,真的很是逆耳,讨厌一切对抗我的一语一言。
不顺心,我要暴怒,有点不顺心,我也会发怒,即便顺心,我也不能轻易表现出开心。
一切都是为了体现我的威严,我至高无上的威严。
假如没有严肃的面具,又会何来威严?没有威严,又会何来权威?所以严肃,成了我惯用的面具。一切只是为了让人仰视我的高度,可怕的高度,不可企及的高度。
只有高度的存在,才可以俯视一切。“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就是这种很有感觉的感觉。只是高的会有点冷而已。
冷的孤独,孤独的冷。
孤独,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无依无靠。
人的孤独,是孤单。
心的孤独,是绝望。
无依无靠,绝望至死的内心,才是真正的孤独,任由其随神游荡,无处停靠,无心停靠,无愿停靠,不敢停靠。
因为要保持至高无上的权威,我必须站立在俯视的高度,甚至是所谓真神的高度,久而久之,自己都有成神的幻觉,无论是否是神,至少我是神在人间的代言。谁敢违我指令?谁敢惹我发怒?谁敢夺我位置?
一切都开始变得那么的奇幻,一切变得那么的不真实,我飘入空中,我感觉即将不食人间烟火,我可以为所欲为。因为我感觉我自己开始变得越来越神。出神入化的神。
因为我是神,我必须与众生保持足够的仰视距离,甚至是亲人,这种距离产生的疏远感,以及不信任感,与日俱增。自己的内心,只能在自我的思维的城墙内孤独地游走。
孤独是一种容易上瘾的病,越来越会给自己的思维城墙,不断地加厚壁垒,自己囚禁自己,从未想过释放自己,内心慢慢成为自己的死囚。
孤独是一种深处闹市时,依然无声的境界。
孤独是一种独自暗处时,无法自拔的牢笼。
我痛爱与忍受这孤独,却又无法在喧嚣的冗杂中享受孤独,我不是单纯真实的自我,我已是与欲望生死交缠,紧密结合的共我。
共我需要的是结果,过程的苦难与痛苦,只是打磨锤炼结果附带的粉尘残沫。曾经有过,但从未存留,只是残留在记忆的尘封中,曾有的那一层尘膜,擦去便是擦去,留下也未必有用。
孤独在我心中,与欲望同行。
情绪,只是不同场景下的内心欲望的台词而已。他们只是在意我的情绪,却从未去深究我的欲望;他们只是感觉到我的孤独,从也从未理解我孤独的必要。
高度的冷,只有你来,你才会体会。
有多高,就有多冷!
<本章终结>
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