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夜寂寂

夜

“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的时候。”

可是我也听说这世界上还有一种鸟是可以下地三次的，最后一次下地的时候，是它彻底被毁灭的一次，在被毁灭的同时，它会惩罚所有该受惩罚的那些人类。听说那些人类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自私自利、贪婪无比。

此刻，接近凌晨一点，我慵懒起身泡了杯茉莉花茶，丫头还在看“小叮当和海盗仙子”，此地，是丫头的家乡。是的，丫头的家乡，不是我的。我永远改变不了的是，我永远是父亲的女儿，永远。

想起昨夜此时，我还在我的家乡，这几日，什么也不写什么也不想，只认真陪母亲。丫头自有敏儿陪伴，更有疼她宠溺她的舅妈，也就懒得纠缠我。家里处处有父亲的回忆：茶桌边、厨房里、四楼露台上，还有哥哥的音容笑貌，常常浮现在我推开的书柜玻璃面上，当我抽取出一本宋词、一本小说选刊、一本人性的弱点……便听见哥哥说：喜欢你就带过去看吧。我鼻子便往往一酸。

我和母亲，没有太多亲密的言语，甚至于，我的恩师，更像我的母亲，她心疼我在天涯咫尺的距离，她在灵魂深处开解我、理解我、支持我、爱我，给我这人世间难能可贵的温暖幸福。可是，我也一样深深爱着母亲，就算她已经老得那么快，老得快要走不动了，我的身上流着她的血，我们的血脉永远相连，她养育了我，她比谁都爱我揪心我，即使我什么也不曾告诉她……

我想我是真的应该再率性一些！从此不要生活在别人的感觉里。一如恩师说最近她总在想，为什么很多好女孩总是命运多舛？现在终于有了答案：好女孩常常替他人着想，时常委曲求全。偏偏很多人不知珍惜，视忍让、善良为软弱，任由欺凌。于是对所有人的温良恭俭让，消耗了无谓的半辈子。

丫头问我：妈妈，你喜欢披着羊皮的狼还是披着狼皮的羊？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了，披着狼皮的羊，因为它永远不会吃人！而披着羊皮的狼，它在诱你入瓮之后，便会露出吃人的本性。

丫头的问题，常常在不经意间给我以启迪，让我深省、令我反思。

去祭拜父亲和哥哥，走过郁郁葱葱的那片树林，晴美的阳光从茂盛的树叶穿过，落在铺满落叶的泥土上斑驳明亮，野花也不多了，只开了一种紫色的小耳朵花和白色小蝶般的花朵。

我站在墓前，在心里跟父亲说话。纸钱化灰飞起，像心底飘起的无限哀思。火光映红了我的脸庞，汗水淋漓。天国里的父亲呢？可曾听到我的说话？

亦是太久没在家乡生活了，和姐姐的言语也早有了代沟，不同的生活方式决定了不同的思维方式，唯一不变的还是，我心灵感应到的姐姐也仍深爱着我，在她心里，我还是那年少时纯净懵懂的小妹妹罢。而事实却是，我业已沧桑变化。

有些人，路过了就永远路过了。我想以后我会找一个人，他不管任何环境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我，他在我孤单寂寞时会握紧我的手说，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也许他心里会想着别人，可是他的眼里只有我。

如今，凌晨两点，众夜寂寂。我轻啜几口茉莉花茶，夜里飘着淡淡的茉莉花香，今夜，我不等天亮，好梦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