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村口下了车,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心情不由得倍感愉悦。

    路边的田野里,一片金灿灿的稻穗低垂着头,风儿吹得穗头晃晃悠悠。穗头上谷粒苞满,亮亮晶晶,一股时淡时浓的稻香扑鼻而来,给人以清新舒爽的感觉。田垅不远处,还能看见一条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溪的两边,种着几棵垂柳,柔软的柳枝婀娜的舞着,自然,柔美。

    我又抬头望了望远处撒满了花儿的小山坡,黄色的、红色的、蓝色的野花错落有致,迎风扭着。灌木丛沟凹处的零星灿烂的花点,也非常耀眼。几簇细碎的小竹林弯弯斜斜的排着,惹得鸟儿叽叽喳喳地跳来跳去。有时,从不远处的草丛里“嗽——”的一声跃起的小鸟,扶摇盘旋而上,接着就钻进了小竹林,又或者快速下坠到山凹里去了。路边的绿树上,也有几只小鸟儿在枝头上唱歌,发出一串串悦耳动听的声音。

    啊,回家的感觉真好。

回家_第1张图片

    我继续前行。儿时熟悉的小河里,几只小鸭子在呷呷嗄嗄地叫,翠绿的鸭羽和黄褐的鸭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放眼马路两边,记忆中的小学早已改为了米厂,只有那破旧的五星红旗在风中飘摇,还能向人们传递着这里曾经朗朗的读书声。道路两旁曾经农耕的田野,现已然耸立着各式各样漂亮的小楼。还有儿时伙伴们最喜欢聚集的排水站,原本周围树木林立,花草相间,摘野花,捉小鸟,吊树枝......多么的美妙。而今,却已不见踪影,心里又不禁涌起一丝淡淡的失落。

    这时,我偶遇村里玩耍归家的学童,他们个个睁大了乌黑的眼珠子,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似乎我是一名外地来访的陌生来客。我笑着朝他们微微点点头,他们回了我纯真的一笑便跑开了。走进了我家所在的村落,村里的大伯瞧见我回来,远远的就喊上一句:“这不是小九儿吗,回来啦,稀客啊,回来就好!”我听完颇有些尴尬,想想离乡多年回家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心里不免生出愧疚来。所谓“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我突然体会到了当年贺知章《回乡偶书》的心境与长叹。似乎我多年离家也已成客,早不是如当初的村里一员了。

回家_第2张图片

    回到家,父母显得格外的欣喜。一阵寒喧过后,母亲围着锅台忙活,父亲也来回打着下手,我坐在一旁,偶尔与父母唠句家常。其实经常在外做饭的我,也试图凑到母亲跟前帮忙。可是母亲回头打量着我,含笑说道:“家里灰尘多,做饭烟熏火燎、油点乱溅,可别把你的衣服弄脏了。”父亲也随声附和:“难得回家,还是歇会儿吧。”我不禁心生羞愧,当即挽起袖管,下手忙活。我笑而不语,想用行动告诉父母,我自小从农村长大,没那么娇情。

    我接过母亲手里的活儿,不一会儿便露出窘相。找菜刀,找葱姜蒜,找油盐酱米......洗菜没找到水,盘子不知从何处拿,炒菜不知锅铲在哪?......母亲一声笑叹:“还是我来吧。”退到一旁的我,看着母亲佝偻的身影,不由得黯然神伤。母亲老了很多,两鬓已增添不少白发,父亲的背也似乎弯下了许多,我默默地望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我陡然发现,我在家居然什么也干不了,真感觉自己成为了来客。

    吃完饭,我想找找以前自己留存的书籍,与同学往来的信件,却翻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这时,母亲略显歉意地告诉我:“多年来你也没提书、信,以为你不要了,就给烧了。”我笑着点点头,有点不舍但满心安慰母亲:“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既已烧了那就不要了吧。”我又找了找曾经动手做过的小玩意儿,没有了;听过的录音机、磁带,没有了;穿过的衣服,也没能找到一件合体的。我没再问母亲,儿时、青春伴随着成长记忆的家,却没有了自己生活的痕迹。

    回家,真如回父母家做客一般,熟悉中透着陌生。也难怪,每次回家,都只是带了自己的生活用品。母亲曾几次三番地对我说过,被褥还是经婚时盖过的,言语中的无奈我也没能及时领悟。短短几天,来去匆匆,不是来客,又是什么呢?

回家_第3张图片

    晚上,与父母唠完家常,我回到房间,夜不能寐,我索性推开窗,静静地仰望夜空。深蓝的天空挂着一轮圆月,夜幕上闪动着一颗颗眨眼调皮的星星,发出迷人灿烂的光辉,时淡时浓。一丝丝凉风扑面吹来,柔柔爽爽的,屋后青绿的小竹林随风飘舞着,时而发出一阵哗哗哗的声响。村庄里熟识的景物这时接连不断地在我脑海中一一呈现,我感到家的味道越来越浓。

    是啊,回家的感觉真美妙。我不由得感慨起来,家,不仅仅是一所房子,它是我心里永远的牵挂,是我在茫然尘世失落的心灵的避风港。回家的感觉是爱与被爱的交织,瞬间在爱与被爱中变成永恒。

    常回家看看,别让渐渐老去的父母的爱成为了永远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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