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不涸的清明上河图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我们的足印,足印的起源,在一条流淌的河开始,从昨天到今天,从今天到明天,从贫穷到鼎盛,从鼎盛到积弱,从积弱到繁华,周而复始。

八百年了,还是这片土地,还是这样的景致,还是这样的人来人往。我看到了我的先辈,这一天,清明前后的日子,进京,赶集,凭吊,挑着他们各自所需。而我,也背起一个大大的背篓,沿着他们前行的路,收集他们的或喜或悲的种种表情。

首段,汴京郊野的春光

(在疏林薄雾中,掩映着几家茅舍、草桥、流水、老树、扁舟、两个脚夫赶着五匹驮炭的毛驴,向城市走来。一片柳林,枝头刚刚泛出嫩绿,使人感到虽是春寒料峭,却已大地回春。路上一顶轿子,内坐一位妇人。轿顶装饰着杨柳杂花,轿后跟随着骑马的、挑担的,从京郊踏青扫墓归来。环境和人物的描写,点出了清明时节的特定时间和风俗,为全画展开了序幕。 )

轻雾如轻纱,袅绕在树林的上空。扫墓的时候,我们总要经这样的路,经过生根的园林,才能到达先人的坟冢。

渭城朝雨浥湿了一路轻尘,带来一路莫名的愁思,河岸的几株翠柳,是思念的引子,把一路行人带回杏花满天,荷叶田田,多雨的江南。

离别的时候,你剪赠一直为我盘起的青丝,还是河岸边萌动点点春意的柳枝?

多雨的江南啊,还有许多的表妹,她们之中,有一个将注定成为我的新娘。和许多看惯看熟了的故事一样,情节其实有些老套: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了豆蔻年华,弱冠之年,结成并蒂,合欢知时。

这是故事最好的结局,我们都爱这样的结局。

可是,不是所有的恋曲,都有一个美好结局。比如陆游和沈婉、焦仲卿与刘兰芝、梁山伯与祝英台,甚至许仙与白素贞。

然而,他们和他们的爱情,都没有输。没有输给那个年代,那些阻挠的恶人。如今的沈园虽空,他们的故事却填实慕名而来的人们,书院虽旧,他们的足迹仍存小路上踏青,墓园虽古,他们早化天空的飞鸟,飞过人间。他们的爱情流传至今,且一直流传下去,滋养我们,使我们相信这世上有真挚的爱,无私的爱,永恒的爱。

一壶浊酒,十万纸钱,营奠复营斋。时间逐渐淡化我的思念。而今,我再次忆起你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悲哀。有的,都是温暖我的爱意,这些,时间永远都带不走。它在我的花树上,结下一枚枚果实,盛夏,寒冬,供我从今往后品尝。我庆幸有生之年,我们相遇,相知,感谢你行经我的旅途,结下这一段难忘的尘缘。

中段,繁忙的汴河码头

(汴河是北宋国家漕运枢纽,商业交通要道。横跨汴河上的是一座规模宏大的木质拱桥,它结构精巧,形式优美。宛如飞虹,故名虹桥。有一只大船正待过桥。船夫们有用竹竿撑的;有用长竿钩住桥梁的;船里船外都在为此船过桥而忙碌着。桥上的人,也伸头探脑地在为过船的紧张情景捏了一把汗。这里是名闻遐迩的虹桥码头区,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名副其实地是一个水陆交通的会合点。)

他们都说,眼睛是通往心灵的桥梁。要想走进你的内心,总得经过洞察的眼。于是,这天,我踏上心灵的桥。

这是唯一必经之路。要想回到你的世界,一睹你的繁华盛况。

虹桥,用七色彩虹绘成的桥,弯在我们的两岸。你那弯弯的造型,如一道弯弯的剪水双瞳,迷倒多少过往的行人。你站在河上,在水中央,向两岸伸出你柔长的双手,合成完美无缺的一统。

遥看远远的天际,看牵牛和织女,自从王母娘娘的银梭一划,从此,天上也有了波涛汹涌的仇恨,阻隔人间的深情相拥。他们在银河的两岸,也是凄然相对,相思相望却不相亲。再见,也许只能等到七夕的那一个晚上。

一年仅有的一次。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若你明了个中因由,笑中总会带泪。一夕相聚,抵了他们一年的苦苦相思,抵了他们万年不变的无怨无悔地演绎。

既然神仙已超越人类的爱恨情仇,何以,还要降落人间寻找爱情?还要像人类那样,用权力霸力任意为之,甚至,他们的思想,我们人类的思想,竟然比不上总爱欢歌笑语的喜鹊?

忽然有一天,当我要到我们国家的一个宝岛——台湾去的时候,(那里有我梦寐以求日月潭,基隆港,阿里山。)那一道浅浅的海峡,却阻止了我前行的脚步。

桥呢,我的桥呢?那美丽的虹桥,那可通天达地的鹊桥呢?它们都无法为我搭一座友善之桥,通向台湾的路。纵使乘上最先进最现代最快速的波音七零七,只需数小时,这一片天空,这一方水土,仍是禁行之地,我们无法飞越。

可曾想过,仅仅是数十年前,同在大陆古老的南京行走,一声炮响,也许是父子,也许是夫妻,也许是兄弟,我们就此分离。数天涯,依然骨肉,几家能够?在滚滚的政治浪花中,乡愁,是我们最常吟的诗,你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台湾,这座历经倭寇多次抢掠、沦陷的我国领土,最后,我们输了给自己。

何时我们能搭一座虹桥,牵我们走进彼此的心灵?

后段,热闹的市区街道

(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座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有轿子、骆驼、牛马车、人力车,有太平车、平头车,形形色色,样样俱全。绘色绘形地展现在人们的眼前.)

终于,我步入了你的心上。

汴梁的阳光,照亮了每个人的心,来到了这里,他们都能在宽敞明亮的大街上,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千里迢迢,平沙漠漠,我们挑着自产的,自认为最好的东西,来到目的地。我们用我们的所有去交换我们的没有,也许是一匹丝绸,也许是几綑时蔬,也许是若干杂货,在交换的过程中,我们还交换了往来的天气,明年的收成,还有彼此的心事。

而心事是可以用来佐茶的。甚至给词人谱上曲子,拿到茶馆去评弹,于是,我们就成了故事中的主角,随着一首曲,一阙词,或口述,或书载,大街上,茶馆里,随时都会在人们的口中不经意哼出。

汴宋的词,都是一等一的好词,这些好词,要用多少好时光,要用多少苦功夫,要用多少好心情,才浸泡出来。或带婉约,或带豪迈,或是花间心事,或是绝塞秋色,或适于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来浅斟低唱,或合宜西关大汉握铁板引剑高歌,醉了岁月,醉了红尘,醉了在我们回家的路。

我们刚交换的东西,也散落在路上,只落得两手空空踏上归家的路。其实,这就是我们的人生,谁不是赤条条的来,最后空荡荡的去?

什么也没带走,也带不走,有人曾妄想带走,也有人曾妄想不走,而最后,这一切都只是妄想。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哪个能走到现今?看两旁鳞次栉比屋宇,哪幢不回到历史卷中?

我今前来,也只为了看一看这繁华盛世,物华天宝,上国风情。

然后带一番美好的心情回去。

岁月的河,淘尽我们的痕迹,但淘不去停驻心底的记忆,记忆上的故事,故事里的人儿。他们或她们已在河上站成化石,成为永远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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