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后的第二天,我打电话给小妞。
“小妞,给我唱首歌吧。”我对她说。
电话那边响起了小妞幽幽的歌声。
歌声里我忍住眼泪,望着昏暗路灯下空荡荡的湖面,尽量使自己不回忆我和前任的往昔。
这是我第一次恋爱,谈了两年,波波折折,最终还是分手了。也许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我特别伤心,所以特别希望能有个和我说话的人,于是我就到我熟悉的湖边散步,于是我就打电话给了远在北京的小妞。
倒不是说我太脆弱了,换做是谁都会伤心的,没有人第一段感情失败后还能笑得没心没肺,有哪个天生的情种第一次分手就有能力将自己的坏心情处理得游刃有余呢?这个时候要是能有个人和自己说话,真的是莫大的安慰了。
我实在不知道该打电话给谁,我也不知道谁能听我说话,我不知道在哪个瞬间,我想起了小妞。
小妞是我高中同学,我和她认识了四五年,她是我很要好的一个朋友,说来也算是一个很难得闺蜜了。但自从我谈恋爱以后,我们的联系就变得少了,关系也多少变得淡了一点,可是听我说失恋了,她什么也没表示就问我:“你想听哪首?”
我弱弱地对她说:“彩虹。”
于是她就给我唱了一首周杰伦的彩虹,电话那边响起了小妞幽幽的歌声。
小妞的歌声稚嫩优美又带一些伤感,听得我鼻子有些酸酸的。
我记得她以前给我唱过这首歌,但是我记不清什么时候唱过了。她给我唱过很多歌,很多次发录音给我,但我没有好好收藏,现在想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小妞是个开心果,我想起来以前她很爱笑,她的脸圆圆的,笑起来很好看,她说起话来也是细声细气,温柔得像水一样。她个子不高,身材微胖,长着一张清纯稚嫩的娃娃脸,看起来像一个没长大的小丫头一样,所以我便一直叫她小妞。
以前在一起上学的时候,我们常在一起互相打闹,互开玩笑,她要是惹我不高兴了,比如偷看我的日记,我就叫她臭妞,她要是干了什么傻事,比如发现她买快餐忘记拿筷子我就叫她傻妞,也偶尔叫她笨妞,因为她数学题总做不好,而我是数学课代表。
那些日子都已过去,如今她去了遥远的北京上大学,而我则留在南方,与她相距几千里。
兴许是脑海里闪过了她那治愈系的微笑,所以我才想起来打电话给她吧。
我们聊了很多,大部分时候都是我在讲,而她一直在认真的听。
她说她所能做的不多。
但她光是倾听我这个话痨唉声叹气伤春悲秋就已经使我感到十分满足,我朋友不多,可能除了小妞再也没有人可以听到我那些悲伤的话语了,讲完这些,我又要对我身边的人露出我不自如的微笑了。
原本小妞是一个多么开朗的女孩,听到我那些消极的话以后她的心情也黯淡起来,就像公园里逐渐沉没在黑暗里的路灯,可能是因为我的心情太沮丧,把她也给感染掉了。
我和小妞高中那会儿曾经是无话不聊的好朋友,但自从我谈了恋爱以后,我就减少了和她聊天的次数,可能是因为我的注意力都给我女朋友给吸引了去。她一开始还说我重色轻友,但后来就只是祝福我,并像我疏远了她一样疏远了我,虽然我的疏远只是不经意也不是故意的。
如今打电话给她,还真是怕她突然说:哟,失恋了才想起我来了?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像安慰一个孩子一样安慰我。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自己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失个恋就这么难过,亏我长着大男孩的身躯却有少女似的玻璃心,还要找人说话转移自己的悲伤情绪,没出息啊。
我觉得小妞也不能做到感同身受,她又没经历过这些,她说的道理我都听得进去,但是这丝毫不能改变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从小妞那里得到什么,也许只是单纯地说说话,也许是希望能听到她的笑声,但是这种情况下她也笑不出来,我看不到她的笑,也听不到她的笑,所以她现在是不是开心果都很难影响我了。
说了一会儿话,聊了一会儿天,我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她云淡风轻地说还好,只不过也谈了一场恋爱。
我突然感到诧异,原来她也谈恋爱了,我还不知道呢,因为她从没告诉我。
我问她:“谈了多久啊,你也不告诉我。”
她淡淡地说:“谈了两个月,两个星期前分了。”
说着语气就有些低沉,然后就有那么点哽咽。
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我问她:那你哭没哭?她说:“当然啦,那几天我很难过的好不好。”
我这才意识到我明知故问了,假如她在我面前可能要捶我两下子。
我失恋了还知道打电话跟她说,但是她失恋了却一个人默默承担着,如果不是我问,还没几个人知道她谈了恋爱还分手了呢。作为朋友,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世上难过的人不只我一个,伤心的人可能到处都有,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往事不为人知,小妞也一样。在小妞面前,我早该丢掉我的多愁善感了。
我收起了内心的悲伤,尽量将我乱七八糟的过去忘掉,转过去安慰起了小妞。
我见过小妞哭泣的样子,那时高中,她父亲过世,她在我们面前故作坚强,但我曾见到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眼泪一颗一颗悄悄地掉落。那时我才意识到,原来开心果也做不到永远坚强。她哭的样子真难看,我不想让她因为感情问题而哭泣,像她这样善良的姑娘应该一辈子都阳光灿烂。
这一次,我觉得我可以用感同身受这个词了,因为两个都是从失败的感情里走出来的大傻叉。爱情这种东西,真是太容易伤人心。
她不能给我带来快乐,因为她本身也不快乐。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只好说:“小妞,那我给你唱首歌吧。”
她说好啊。
我问她想听哪首。
她弱弱地说:“彩虹。”
寒冷的湖边,寂静的夜色里响起了我幽幽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