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中的成语9】欧阳修之“人约黄昏”:天上有月,人间有约

【成语】人约黄昏
【释义】人在黄昏时约会。指情人约会。
【出处】宋·欧阳修《生查子》词:“月到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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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仁宗天圣六年(1028年),二十二岁的欧阳修,只身一人从随州来到了汉阳(今武汉汉阳区),见到了汉阳知军胥偃。

当着胥知军的面,欧阳修小心翼翼地呈上他来前精心写就的书信——《上胥学士偃启》。

胥知军对欧阳修的第一印象不错,等读完信后,那印象就不是一般的不错了。

“你将会成为一个全国知名的人物!”胥知军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就把欧阳修留在了自己门下。

快到年底时,胥偃带着欧阳修来到了京城开封,他要亲手将欧阳修领进功名之门。

次年春,在胥偃的引荐下,欧阳修参加了国子监举办的广文馆考试,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秋天,参加国学解试,依然位居第一。

天圣八年(1030年)正月,欧阳修趁热打铁,去参加由翰林学士晏殊主持的礼部省试,结果仍是第一。三月,锋芒毕露的欧阳修要登堂入室——进入崇政殿参加殿试了。这次,欧阳修没能继续保持第一的记录,只拿到二甲第十四名的成绩。

尽管未能夺得预期中的状元,但胥偃心里是有数的:欧阳修这小子有发展前途,是可造之才,他以后一定会比那个状元还要有名气、有出息。

在欧阳修进士及第,成为秘书省校书郎后,胥偃就打定了注意:将爱女许配给这个小伙子。

恩师的美意,欧阳修自然不能拒绝。

当欧阳修于第二年以西京留守推官的身份,来到洛阳后不久,他和胥偃的千金胥氏也正式结为了夫妻。

婚后,两人的感情自然是不错的。

感情再好,有了官位,还是要上班的。——虽然推官只是一个司法方面的小官,平时也没多少实事要做。

当时欧阳修的直接领导是西京留守钱惟演。钱惟演喜欢诗文,是“西昆体”诗歌的骨干分子,因此,他对手下的文士特别优待,经常和梅尧臣、尹沫、谢绛等人一起宴饮唱和,自然,每次聚会,欧阳修都是少不了的,还有,官妓也是少不了的。

偏偏,在多次聚会之后,欧阳修和其中一个官妓有了私情。

官妓的主要任务是官场上的接待和应酬,是来助兴的,不是为某个官员私下解决生理问题的。所以,欧阳修和那官妓的关系,是违规的。

好在钱惟演对此比较宽容,常常是睁一眼闭一眼。

那一天,钱惟演又提前跟几个文友发出聚会宴饮的通知,可到了约定的时间,梅尧臣、谢绛等人都到了,就是迟迟不见欧阳修的身影。

等了好长时间,欧阳修才匆匆赶到,随他而来的,是那个官妓。

几人一看到两个迟到男女的神色,就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何况,那官妓头上原有的那支金钗也突然不见了,头发显得有些蓬乱。

都当没事似的,等欧阳修坐下后,大家继续喝酒。喝酒就喝酒吧,欧阳修和那官妓却还不时地互递秋波,暧昧的气息在酒桌上飘来飘去。

钱惟演终于忍不住了,他要侧面给欧阳修提个醒了。

只见钱惟演假装生气地狠狠地喝了一口酒,然后问那官妓道:“今天怎么就迟到了呢?”

官妓听问,连忙解释说是因为天热人发困,结果就在水边的亭子里睡着了,睡醒后才发现过了宴饮约定的时间,一着急,不知道头上的金钗在啥时也弄丢了。

钱惟演看官妓那故作镇定的表情,心里说:你就编吧!再看欧阳修也正在装模作样,钱惟演就笑着对那官妓说:“金钗丢了也怪可惜的,如果你能让欧阳推官给你现场写首词,我就马上给你买一支新的!”

那官妓和另外几人,立即将目光投向欧阳修。

欧阳修倒是不慌不忙,他盯着那官妓的脸看了一会,然后就写出了这首《临江仙》:

柳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小楼西角断虹明。阑干倚处,待得月华生。
燕子飞来窥画栋,玉钩垂下帘旌。凉波不动簟纹平。水精双枕,傍有堕钗横。

当这首新词呈到钱惟演的面前,他不得不由衷钦佩欧阳修的才思,赞赏之余,他免不了要赔给那官妓一支金钗的。

有了妻室,还要在官场经营情场,看来欧阳修也是个风流人物啊。

不幸的是,胥氏跟欧阳修只生活了不到两年,就突然染病去世了。

念及岳父胥偃的好,看到眼下尚未满月的儿子,欧阳修内心的悲痛可想而知。在随后写的《绿竹堂独饮》一诗中,他这样感叹道:

人生暂别客秦楚,
尚欲泣泪相攀邀。
况兹一诀乃永已,
独使幽梦恨蓬蒿。

再想到自己与那官妓之间的事,欧阳修也应该内疚吧?尽管悲痛内疚,但生活还得继续。

一年后,欧阳修西京任期已满,回京后,他有了新的官职:宣德郎、馆阁校勘;也有了第二任妻子:谏议大夫杨大雅的女儿杨氏。

杨氏嫁给欧阳修时才十七岁,虽正值大好年华,没想到她也是个短命女子,只和欧阳修一起度过一年,就魂归西天了。

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一连几个月,欧阳修都没能从丧妻的阴影之中走出来。

上元节又到了,欧阳修情不自禁地想起上一个上元节的夜晚,和杨氏相约观灯的情景。同样的节日,同样的月亮,同样的地方,但再也见不到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子了。想到此,欧阳修不觉泪湿双眼。

在那个熟悉的老地方回来后,欧阳修情绪激动地写下了这首《生查子·元夜》: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杨氏去世的第二年,欧阳修因为帮助得罪宰相的范仲淹说话,被降职为夷陵(今湖北宜昌)县令,也真是祸不单行。

但这次贬官,对欧阳修的婚姻来说,却又是一次成全,在此任上,他娶到了一位薛姓女子,那女子是已故宰相薛奎的二女儿。

薛奎的大女婿叫王拱辰,是当初和欧阳修一起参加殿试时的状元。等薛奎的大女儿死后,王拱辰又娶了薛奎的三女儿,这样,曾经的广文馆同学,现在又成了连襟。

都是缘分。

欧阳修再次回京后,家里又多了两个人,——他的妹妹带着孩子来投奔他了。

欧阳修的妹妹作为续弦,嫁给一个襄城(今属河南许昌)人,名叫张正龟。没想到结婚没多长时间,张正龟就死了,留下了她,还有丈夫与其前妻生下的一个女孩,两人相依为命。实在过不下去了,她就想到了哥哥欧阳修。

眼见妹妹受苦,欧阳修总不能坐视不管吧?于是,他只好收留下这对苦命的“母女”。

欧阳修做梦也不会想到,妹妹带来的这个姓张的小女孩,竟会在几年后给自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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