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栗》:安宁潜伏着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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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这两天在看契诃夫的小说集。

其中一个短篇《醋栗》,让我醍醐灌顶,好像重新认识了自己。

《醋栗》中,一次朋友聚会上,兽医伊凡和朋友讲起他的弟弟尼古拉的事。

尼古拉是个善良温和的人,伊凡也喜欢他,不同情的是尼古拉的“夙愿”――想要一辈子待在庄园里。尼古拉在税务局里工作,光阴一年年过去了,他老是坐在一个地方动也不动,总想着一件事:怎样能到乡间去

幻想将来怎样吃自家的白菜汤,怎样在碧绿的草地上吃饭,在阳光下睡觉,眺望田野和树林。农历书和日历上一切有关农业方面的意见给他乐趣,成了他心爱的精神食粮。

他常描画他的田庄的草图,而每次他的草图上都离不了那么几样东西:(一)主人的正房(二)仆人的下房(三)菜园(四)醋栗。

然而不知什么缘故广告的这类画面上都有一定醋栗。他不能想象一个庄园,一个饶有诗意的安乐窝会没有醋栗。

他拼命节省,不让自己吃饱喝足,不断地攒钱存在银行里。若干年过去,他已经40了,可是仍就读报上的广告,攒钱。

他娶了一个年老而难看的寡妇,只因为他有几个钱罢了。买下了一个抵押过的小庄园,没有池塘和小鸭子,河是咖啡色的,因为庄园的一边是造砖厂,另一边是烧骨厂。他却不伤心,订购了二十墩醋栗,栽下。

在庄园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他吃得很多,常洗澡,身体发胖,遇上农民不称呼“老爷”,就老大的不高兴。他煞有介事的关心自己灵魂的得救,老爷派头十足不是实实在在的做好事,而是装腔作势。

生活好转、饱足、闲散,往往在人身上培养出最为骄横的自大心理。

文中有一个细节,当厨娘端了满满一盘醋栗放在桌上,尼古拉笑起来,默默地瞧了一忽醋栗,眼泪汪汪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他拈起一个果子放进嘴里,瞧着哥哥伊凡,露出小孩子终于得到心爱玩具后的得意神情。

他贪婪的吃着,不住的重复道,多么好吃啊!你尝一尝!其实果子又酸又硬。

伊凡住在尼古拉的隔壁,夜里听见弟弟尼古拉没有睡着,而且常常起床,走到那盘醋栗跟前拿果子吃。

02


尼古拉成为了幸福的人,他心心念念的梦想已经实现,生活目标已经达到,他所向往的东西已经拿到手,他对他的命运和他自己都满意了。

伊凡亲眼见到了幸福的人,他的的心里却充满了近似绝望的沉重感觉。

实际上这样满足幸福的人很多,我们来看一看这种生活吧:强者骄横而懒惰,弱者愚昧,像牲畜一般生活着,周围难以忍受的贫困、憋闷、退化、酗酒、伪善、撒谎。

所有的房屋里和街道上安安静静,心平气和。那些隐藏在暗处什么地方进行着的生活里的惨事,我们却没看见,也没听到。一切都安静太平。

这样的世道分明是必要的:幸福的人之所以感到逍遥自在,仅仅是因为不幸的人沉默的背负着他们的重担,而缺了这样的沉默,一些人想要的幸福就办不到。

这是普遍的麻木不仁。

每个满足而幸福的人的房门边都应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小锤子,经常敲门提醒他:

天下还有不幸的人,不管他自己怎样幸福,生活却迟早会对他伸出魔爪,灾难会降临,例如疾病、贫穷、损失等。到那时候,谁也不会看见,不会听见他,就像现在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别人一样。

然而拿着小锤子的人却没有,幸福的人生活的无忧无虑。

生活中细小的烦恼微微激动着他,就像风吹杨树一样,于是天下太平。

03


俄国人常说:人只需要三俄尺的土地。(指墓穴的长度)

然而要知道,需要三俄尺土地的是死尸,不是活人。

现在还有人说,如果我们知识分子向往土地,盼望有个庄园,那是好事。可是要知道,这些庄园跟三俄尺土地差不多。

离开城市,离开斗争,离开沸腾的生活,跑得远远的,躲进自家的庄园――这不是生活,这是自私,懒散,这也是一种修道生活,然而是一种毫无功绩的修道生活。

人所需要的不是三俄尺土地,不是庄园,而是整个地球,整个大自然,在这个广阔天地里人才能展现出他自由精神的全部性能和特征。

龙应台说:有一种寂寞,身边添一个可谈的人,一条知心的狗,或许就可以消减。有一种寂寞,茫茫天地之间余舟一芥的无边无际无着落,人只能各自孤独面对,素颜修行。

苏轼仕途多舛,遭小人陷害多次被贬,到黄州、去杭州,赴海南,每到一处,都造福百姓,政绩斐然,同时还写下了许多瑰丽的诗篇。

我喜欢苏子和龙先生的人生态度:

积极入世,不遗余力为社会做好事,旷达乐观,同时能在心中修篱种菊,不孤芳自怜,不愁绪满怀,在做好自己的同时,还有心意和力气去回馈社会。

04

曾经有过很多消极的想法,想永远待在图书馆,想隐居,想成为一座孤岛。

其实,那时的我不过是随了另一种俗流罢了。

看多了,读多了,经历了,方才明白,不要心平气和,不要让自己昏睡!趁年轻,强壮,要永不疲倦地做好事!

也许“吃了睡,睡了吃”很幸福,也许“老婆孩子热炕头”也不错,我们平凡的生存,看不见黑暗的苦难,我们在日渐庸碌的生活中丧失自我。

幸福也就没有了。

如果生活有意义和目标,那么,这个意义和目标就断然不仅仅是我们的幸福,而是比这更合理更伟大的东西。

――

做贡献。

当你安宁的快要腐烂时,做好事吧,睁开眼睛看看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可以试一试去施以援手,也是在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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