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文言

       大丈夫之于世也，不过百年尔，或终老荒山,湮没尘世；或蝇苟市井，遗祸世人：或奋发卓立，得青史留名，大道三千，各取其一。                                  

       余忆童稚时，常闻人者云云：“道光丧威时至今，国学之位趋若萤烛之光，岌岌可危。”又闻某者叹曰：“ 不习孔孟老庄，其安为炎黄之后裔呼！”世风如此，何复多言？呜呼！五千年之中华，今虽非沦于敌手，而毁于自身矣，可不悲夫？。吾虽一无闻学生，且目不忍睹。国势不振，吾心之不安。顾吾每念之，夜不能寐，常痛于骨髓。又闻先生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立天地心、请生民之命、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念及此，便志于一代大儒，润我九州之笔墨。

        及年长，余数因吾志为同侪所讥，心中多有不平。然求学十年来，尽识世道之沧桑，哀吾生之须臾，恐穷余三生之力也未能成其半点功就，可叹九霄壮志，一腔热血消于无形。锦衣纨绔，饫甘餍肥以度日。每忆及父兄语，常良宵自抚，愧惭何堪！悲驹光虚掷，马齿徒增，学琴学书，愧无所成，屠龙有术，送穷无策，悠悠苍天，曷此何极？

      丙子年夏，会逢乡试。小子不才，忝列南航，得以继小子之旧志。于是，余始悬梁刺股，挑灯夜读。然南航地狭，潇潇一屋内有同窗之狂吠，外无雅士之畅谈，匆匆半载，未有建树，思绪万千，悲凉之心境甚矣！人生长恨水长东，韶光易度，十载犹白驹过隙，时至今日才知国考之将至，思及此，吾心之甚忧！夜不成寐，而父兄常以邻之世子数我志，或云：某某已官至两千石，或言某某已接履青云之上久矣。每闻及此，未尝不以泪洗面，恨不努力学，留作今日休。

        呜呼，言有穷而情不可终，心有余而力不足之，可不悲夫！可不悲夫！自今以往，吾其无意于淫乐矣，当复投孔孟足下，闻鸡起舞，立雪程门，至于成败利钝，非余之明所能逆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