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背景
我是一个贫穷船民的孩子,于一九五五年五月生于泰国的那空沙旺府。我们家有五个兄弟姐妹,三个男孩,两个女孩,我排行第二。我生于船上,也长于船上,船就是我们的“房子”。从我记事起就看到父母奔波在湄南河上,他们开着机动船帮人托运货物以维持生计。我常听父母说,船民的生活是如此艰苦,经常要冒着生命危险。比如台风袭来会导致撞船或翻船,这会让船民受到严重损失。除此之外,船上的生活也很困难。在他们晚上出船的时候,没有时间睡觉。甚至到了吃饭的时候,还得匆忙地吃完。船上的生活是如此辛苦,以至于父母不想让孩子们步他们后尘,而希望每个孩子都拥有陆地上的生活,希望他们自己是住在船上的最后一代人。有时父亲也让我直接体会这种辛苦,经常在晚上出船时,我刚要睡觉之前,父亲便叫我到驾驶室跟他一起坐下来聊天,他教我很多事情,谈很久,我感到又冷又困,那简直是折磨。我想他是故意让我更直接地体会这种辛苦,以此鼓励我只有在学习上不懒惰,认真努力,才能逃离在船上的辛苦生活。每个孩子都被教会游泳,一旦掉进水里可以自救。去学校上学之前,父亲就在船上先教学,教到基本上会读会写会算,我称这个学校为“小船学校”。
1962 年,我刚好7 岁,那时候船民的孩子没有去学校上学的机会,因为没有固定的住所。但很幸运的是,那年政府为船民的孩子建了一所住宿学校。那是教育部的一所纪律严明的学校,叫做“邦谷福利小学”,位于暖武里府邦谷县邦谷乡。由于我先前已经受过“小船学校”的教育,所以跳过了小学一年级,老师允许我直接上小学二年级。这所小学位于湄南河畔一座发电站旁边。老师教我们独立生活,但是我不喜欢也不想住在学校,我更喜欢住在船上,因为我非常想念父母。
每个周末,学校放假,如果没有什么事做,我就会坐在学校前面的码头上,一边看着过往的船只,一边想,“什么时候我们家的船才会经过我们学校一次”。到放长假的时候,老师允许我们回到船上,我会非常渴望地等待父母来接我回去。
因为我远离父母的照顾,生活中没有感到温暖,所以学习不太好。但我还是尽可能照顾好自己,最后我完成了七年的学业,成为该校第一屇小学毕业生。那时候我想终于可以回到船上了。在慈祥的校长他威老师的帮助下,我继续到其它地方学习,但是特许在原来的学校里住宿。
1968 年,我开始了中学生涯,小学和中学之间有四公里的路程,每天早上我一吃完饭就要马上赶去学校。如果哪天没钱,就必须跑步上学,然后为了能赶上晚饭,放学后马上又跑回来。在中学,我很喜欢上体育课,从不缺课,因为我喜欢体育运动。那时我申请加入了学校的足球队,做为一名守门员,每天晚上都勤奋训练,为了练习足球,就算错过晚饭也愿意。因为热衷于体育运动,所以其它的科目不太好,不过到了最后一学期,也就是初三的时候,我在五十人的班里考了第一名,虽然只是拿了五十九分而已。父亲并没有引以为豪,可是母亲却从杂货市场里买了一条牛仔裤送给我作为奖励。
然后,他威校长看我有体育的天赋,支持我继续在体育方面深造。但要求我读完五年的中学。那时的中学很难,一年的有人复读两年都没通过,并且我的学习也不太好,他就引导我,让我扬长避短,去学师范,这样比较容易一点。
1971年,为了取得小学体育老师资格证,我参加并通过了章嘠胜师范学院的入学考试。而我还住在我小学的母校,但仅仅是在那边睡觉而已。早饭来不及吃,要在黎明前赶去上学。等我回来的时候又已是晚上。在章嘠胜师范学院学习必须小心节省,因为钱很有限。如果哪天超支了,就意味着那天我得挨饿,吃也不能吃饱,只能稍微充饥,这样才能保证我每顿都有得吃。这所学校的评分系统,我也搞不太清楚,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我的学习并不太好。但我喜欢运动,而且可以每天运动。一下课,就经常去看别人训练,例如足球,心里非常想跟他们一起玩,但是我个子很小,技术也比不上他们。那些足球队员都很专业,我跟他们没法比,也不敢跟他们玩。当我走到排球场,看到运动员正在训练,虽然没几个人,但我会站在那里看。当有球滚出场的时候,我帮着扔回去。接下来的日子,我都那样做。有一天,我正忙于捡排球,排球队的老师走进场里,叫球员排队,于是我马上把球捡到筐里,准备离开。当我正要走出排球场时,听到后面有人叫我,“小弟弟,先别走,来排队吧”,这是一个女球员学长。那时候我想,我不是球员,怎么可以去排队,正站着犹豫不决,突然看到排球队的老师在看着我,于是我马上跑过去排队,从此每天都要跟球员学长们一起练球。到挑选学院代表队的日子,男球员一共要十二人,进来候选的人也只有十二个人,我站在队里的最后,成为第十二个人。最后,我成为了章嘠胜师范学院个子最小的排球手。
在学习上,如果我有什么问题或者不明白的地方,就依靠沙空老师,他的职务是管理我的宿舍,他也让我照顾宿舍里的学弟,因为我是学长。他跟我说话好像是家人一样,把我当弟弟看待。钱不够的时候,他帮我,让我先跟他借,但最重要的是,当我学习上有什么不懂,他就是我的老师。最后我以体育生的身份,从章嘠胜师范学院的大专教育资格的学习中顺利毕业,而且有资格在本校继续本科教育资格的学习,在章嘠胜师范学院读体育师范大专。和在玛哈沙拉堪体育学院读体育师范本科。但是我放弃这个机会,因为我想去读更高级的体育师范学院。
1973 年,为了继续深造,我参加并通过了玛哈沙拉堪府玛哈沙拉堪体育学院的入学考试。 他威校长委托在挽粿支教的体育老师斯梦帮我联系进入玛哈沙拉堪体育学院就读。斯梦老师虽是女老师,但是非常刚强,敢说敢做,同时也很善良。她亲自带我去玛哈沙拉堪府,申请继续深造。我很兴奋,因为要出发去外府远至东北部。我从没有机会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甚至不知道在泰国的地图上还有玛哈沙拉堪府。
当我在玛哈沙拉堪体育学院读书的时候,我开始享受学习,态度也认真起来。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那些犹如运动天才一般的老师们的个性,有些还是国家运动员,所以我特别认真学习。当我们做我们喜欢的事,我们就能够做得好;当我们学我们最擅长的学科,成绩也一定会很好,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在那儿,有很多种运动供我们选择,我加入了四个运动队:排球、足球、曲棍球、剑术。由于那时游泳池还没有建成,要到其它地方去游,所以我才没有申请成为游泳运动员。
最后,我从玛哈沙拉堪体育学院毕业了,拿到更高级的本科教育文凭,而且被选中保送去继续学习。也就意味着不用考试了。
1975 年,我在曼谷的丝那卡铃他拉威露体育大学学习,但还是住在原来小学的宿舍里。父母希望尽他们最大的努力帮我拿到最高学位,尽管这个机会很渺茫。虽然收入微薄,但他们还得努力赚钱供我上学。那时我感到比较担心,怕毕不了业,不是怕学习有多难,而是怕父母供不下去,因为费用开销越来越大。但无论如何,我必须先努力,其它的事再说吧。有了上顿没下顿,有时吃也吃不饱,没问题,先忍着。有时我还要依靠寺庙的饭解决吃饭问题,因为有时从大学回来已经很晚,没有饭吃,得依靠在寺庙里住的弟弟留一些寺庙的饭菜给我。我弟弟正在暖武里技术学院学习,而在伦空他篮庙住。这个寺庙离我所住的学校很近,有些饭菜从早一直留到晚上,都变质了,当我回去的时候大概晚上九点,为了不饿肚子,得从坏掉的饭菜中挑拣出还可以吃的吃下去。在最后一年的学习生涯中,我租了房子与姐姐一起住,她在算渡丝师范学院学习。那时我上学,姐姐也上学,还有三个弟妹也在上学。父母在经济方面负担很重,所以我最终决定向泰华农业银行贷教育款,然后在工作后的两年内还清。在学习的同时,在丝那卡铃他拉威露体育大学的学习生活。
我只申请成为排球运动员和曲棍球运动员两项而已,也想要申请成为游泳运动员,可是我没有时间跟他们训练。最后我顺利从丝那卡铃他拉威露体育大学毕业,拿到了教育学士文凭,或者叫做体育教学学士,专业体育,副修健康教育。
我为自己感到骄傲,父母亲友都来恭喜我的成功,因为这在那时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以前船民的孩子能学到这个程度是很少见的,而我从未想过会达到这点,居然能克服一路的艰辛和阻碍。所以我才这么自豪,我总结我成功的原因如下:
1. 读我所喜欢的
2. 认真学习
3. 忍受困难从不抱怨
4. 因为贫穷,最后这一点,特别不容忽视。作为一个贫困生,在学习生活中必须小心平时的支出,必须安分守己地交朋友,注意在学习的时候不惹事,因为那会影响学习。
我必须抵挡住那些诱惑和让我误入歧途的事情,因为会给我带来麻烦。所以我要忍耐和自控,自律的同时还得忍受生活的艰辛。贫穷对学业是有正面意义的。贫穷使我们稳重,不趾高气扬,不渴望于不实际的事物。对于应有尽有的人,只有舒服与便利,就可能沉迷于舒适与奢华中而迷失自己。让心放纵或叫做“心的迷失”,结果可能无法完成学业。其实再来想一想,也得谢谢贫穷。这是许多让我们顺利完成学业的重要因素之一。
后来父亲跟我说了实话。有时他寄钱给我用的时候,常会寄成两次,比如他想寄给我八百铢,他会先寄五百铢,然后再寄三百铢。有时我去要钱,父亲会说“等一会儿,我叫你妈妈去隔壁的船借来,等有了钱再还给他们。”父亲这么做是为了让我们看到钱的来之不易,不让我们大手大脚地花钱,学会节约。父亲常用自己独有的方法來教导我们。
1977 年,我被分配去工作,而我有意想运用我的专业知识去体育学院教书。
当时全泰国的教育学院只有七所,不像现在这么多。那时我去与派吞老师商量,他曾经在玛哈沙拉堪体育学院和丝那卡铃他拉威露体育大学教过我。他很热心地建议我去考取红统体育学院的公务员职位,因为这个学院比较近。所以我照办了。
到体育厅看考试结果的那一天,我很早就到了,而且是在名单贴出来之前就已经到了,我发现我考了第一名。我像踩在云上一般地从体育厅走出来,不知不觉走到了前门。为了让自己更加确定,我又返回去看成绩,这样反复看了三次,我才最终确信。这可以算是我的另一次成功,完全出乎意料的一次。我想象自己穿着老师的制服,在教导大学生,这让我觉得骄傲。我的生活已经很幸福了,我决定从现在开始把工作做到最好。听从领导指挥,不反驳他们,努力工作,让自己公务员的职位得以晋升。一有钱我就建一个房子给父母,从船上接他们来安享晚年,供弟弟妹妹上学,然后出家后还俗,组织家庭,能够有美好的生活,拥有永远的快乐。这是我那时的梦想。
他威校长、斯梦老师、沙空老师和派吞老师,这几位之前提到的老师对我非常关照,让我难以忘记,我直到现在常常还想到他们对我的扶助之恩。
4.意外事故
到了任教的第三年,我刚好 24 岁。我的生活一切都如我所愿。父母正准备让我出家,已经向亲友们发了请帖。父母告诫我,“泰国男人出家之前,常常有恶魔来犯,什么地方都别去,不要犯任何错,一心只做好事”。我把他们的教诲铭记心间,丝毫不敢马虎。
1979 年 4 月 3 日,大概还有 20天就要出家了,我坐在朋友的摩托车后面去红统市中心,在到大路之前有车从前面横穿而过,我对朋友说:“没关系,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 因为我们已经很小心了! ”开摩托车的朋友说: “安全第一,要不然以后我们就要过上坐着躺着吃饭的日子了。 ”那时候我对这句话不太在意,因为觉得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我就坐在朋友的摩托车后面到了红统府。路过红统医院前面的时候,我看到有个病人坐在轮椅上,被人从后面推着,这让我想起刚才的话,这样子就叫坐着躺着吃饭。我想我才不会变成这样,因为我现在的生活一切都步入正轨。 但却没想到那可能是“神灵”来劝告我不要对此事马虎。
那天下午,我回到学院教排球课,晚上有一位朋友约我到外面去玩,像一般年轻人一样去享受一下。但我想起父母的告诫,怕会去做一些不光彩的事情,于是就没有跟他出去,所以那天晚上我才会去帮朋友教夜班学生游泳。当时我正示范燕式跳水动作,第一次,没有事;再跳了一次,也没有事。但到了第三次,可能由于疏忽或者注意力不够集中才导致如此的失误。跳下水里的时候,当我的头碰到水面时,本来头应该抬起来,为了全身能平行于水面,但是头却直冲到池底,这就是此次意外的原因。我的全身顿时失去知觉,无法移动,但是还有意识,我知道自己已经沉到池底,我努力从学游泳的学生中寻求帮助。我让自己的嘴吹气出来,睁大眼睛,让他们意识到我已经出事了而且需要帮助,但没有奏效。
在那时候,意识一直很清楚,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生命会因此而终结。
我想到父母,如果他们知道我的生命在这种情况下而结束,他们一定很悲痛。为了让自己的生命多延长点时间,我用船民所用的技巧,在溺水或潜水时,尽力慢慢把水往肚子里吞,直到全无知觉。
当时正好有个学游泳的学生游过,碰巧他的脚碰到我的身体,才知道我已经溺水,这才把我扶上池边。我再次有了意识,觉得好像有人在左右摇动我的身体,我睁开眼睛隐约看到一个健硕的穿游泳裤的人,我以为自己见到了阎罗王。直到再次有了知觉才晓得那个是尽力帮助我的学生。我尽力去说话可却说不出来,他问我怎么样,我只能摇摇头,让他知道“情况很糟”。很多人以为我是装的,因为根本看不到任何伤口。之后我就被送到医院。
5.身心倍受痛苦折磨
遭受意外之后,被送到曼谷“中心医院”就诊。那时的症状是全身麻痹,不能动,但还是有些知觉。 “中心医院”的医生检查症状后发现我第五节颈椎骨折断了,影响到脊髓里的神经系统,导致身体瘫痪,全身麻痹,只能静静的躺着,完全不能动。医生也无能为力,我没有康复的可能,只有一辈子这样残疾下去。但医生还是给我做了手术,取了一块左盆骨的骨头接到脖子上,使情况有了一点点的好转,我能移动双臂了,但双臂还是没什么力气,而且手指完全失去活动的功能。
我必须接受物理治疗,为的是让双臂更灵活地活动。刚开始我有点气馁,因为根本没力气,也不想去做,我想现在只是在理疗双臂而已,何时才可以走路呢。
而双腿根本动不了,只能让医生帮我动,活动关节而已。我大概住院四个月后,开始能抬起右臂了,但左臂还是没力气,而且一直都不能控制自己的大小便。医生确诊我无法痊愈,再没有什么可以帮到我了,于是让我出院,回家自己去做理疗。
那时候我经常在想这次意外不是真的,只是一场噩梦,等一下就会从噩梦中醒来。因为我一直都不愿相信这是真的,那时我的意识不太清晰,总是半睡半醒,模模糊糊。当我在睡觉的时候,经常梦到我正在外面做事,跟正常人一样,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但当我醒来,就发现我已经残障了而且行动不便。那时候我很困惑,不知道到底睡着时还是清醒时,哪个才是我真正的生活。我的生命就像猛然翻了个身,快到我无法适应。我用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开始慢慢适应及接受这个事实。
我如今的身体状况就是,双臂无力,手指与双腿完全废了。而且从脖子到脚尖仅有细微的知觉,有时毫无知觉,用针扎也不痛,全身麻痹,不能控制大小便,生活不能自理,大部分时间只能躺在床上,有时候会让别人帮忙,抱下来坐到轮椅上,但无法久坐,因为那样会觉得压抑,甚至不能正常呼吸。一个姿势躺久了或坐久了都可能会让臀部和后背范围的皮肤生出褥疮。
从“中心医院”出来之后,我暂时住在红统体育教育学院里。因为那时候我还没有自己的住处。父母在船上谋生,陆地上也没有住处。现在由于我残障了,所以母亲就来照顾我,父亲只能一个人来做所有的工作。我还算幸运,至少还有父母照顾,不然我不知道会痛苦多少倍。我在红统体育教育学院住不到十天,母亲忍受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的惨况,于是她便四处求名医好药来医治我。她不放过任何机会,只要有人说哪里有名医好药,就带我到那里去。有时还住到医生家,让他帮我治疗。经常一住就是七八个月。我们试过很多地方也花了很多钱,情况却并没有好转。那时候我必须辞去公务员的工作,因为无法再继续履行职责了。
那时我想“如果真到了辞职这个地步,就意味着我已经完全没有未来了。”
6.找寻心灵皈依处
从公务员工作中辞职后,我觉得非常遗憾。我思考我的前半生,发现我当时好苦啊,我感到迷失和沮丧。我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才刚刚要拥有美好的生活,学业有成,还拥有一份体面稳定的职业,为什么一切突然支离破碎,而我变成一个不能自理的废人,就连上厕所和洗澡也得依靠别人。我不想活在这种状态,不想坐轮椅,更不想永远卧床不起,我不要这样活下去!!
我对我的生命感到非常失望。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觉得身心倍受痛苦与艰难折磨。身体痛苦,而且还得残障一生,心也被散乱的念头淹没。有时候想法太多了,我想干脆疯掉算了。神经错乱才能让我忘了这一切。那时我不知所措而且很孤单,好像只有我独存于这个世上,像一个异类。我想要找到内心的依靠,虽然身有地方住,身旁也有人照顾,但心却没有。不过我还是很能忍耐的,没有表现出来让人知道。
二十四年来,我已经习惯了身体自由而正常地运作。我把它视为理所当然的事,这让我根深蒂固地认为它是属于我的,它是不变的,或说没那么容易衰变的。
我变得急躁而郁闷,我觉得我什么都做不了,一切都土崩瓦解,一切都结束了。
我的自信被击碎,但是心中还有一个安慰的声音告诉我,再坚持一小会儿,因为我的命可能不长了。不像别人,我拥有的是一个残障的躯体。我被判定就算没有其他并发症,最多也活不过五年。就算不死,也会因为那些折磨我的念头而变成精神病人,我已经给自己算好命了。
我只能自我妥协的想,我就这么活下去吧, 尽力做到最好吧, 然后我问自己:
我如何才能做一个对自己对别人还能有用的人呢?如果听天由命地这样生活下去,只有痛苦至死。我该如何用这个残废之躯去创造一些价值呢?做选择的时刻来了,因为一直以来,我没有做过什么实事,只不过当时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做或者做什么。
父母及其他亲友经常给我支持与鼓励,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环境,而且很重要,让我觉得没有更大的压力,这也是我的心情一直快乐到现在的一个重要原因。母亲及亲友给那些被照顾的病人树立了很好的榜样,如果照顾病人的人,心地好,善良慈悲,病人的心理就会健康起来。
因为我倍受痛苦折磨,无能为力,无路可退,所以我想要从内心找个依靠。
父母与亲友只是外面的依靠,而我寻求的是为自己找一条灭苦之路。就是因为这实实在在的痛苦让我对佛法萌发了信仰和信念,所以我想建议大家:当我们的生活遇到问题或者受痛苦折磨,无路可退的时候,先不要轻易的去决定,应该先与良师益友商量商量,说不定他们会为你指出解决问题的方法或灭苦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