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学校看升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把升国旗看作是自己人生每个阶段的象征。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承载着不同的人生。

小学1-4年级,学校在村子北面,规模很小,离家也很近,呼朋唤友地蹦跳着就到了,那个时候对每周一早上的升国旗未有太大感触,权当做可以摆脱少许晨读的特惠活动。那是自由痛快的四年,整个村子都被我们这群小朋友跑遍了。印象深刻的是,学校外墙上制作了村政公示板,上面有各家各户的门牌号,后面有每月的用电数等数据。我记得很清楚老爸的名字在第三排第二列的地方,上下左右后几乎都是左邻右舍熟悉的名字,而这面墙的里面也正是我小学所在的教室。到如今,这面墙还在,教室也还在,只是早已不做学校的用途。

小学5年级,我们又转到村子最南面的小学,我在这所学校仅仅待了一年,印象却极为深刻,升国旗的地点在横竖两条路的中间,每次人都挤得摩肩接踵,这座学校里有少许的运动设备,比如单双杠,在这里我第一次学会从双杠上变着花样翻下来。因为离家远了,学校允许骑自行车,但放车子的空间有限,于是学校划定了区域,以我家北窗后的马路为界,路北的学生可以骑自行车,那时候我觉得这是件超尴尬的事情,竟然还想着要不要向老师讨个特许,允许我和弟弟骑自行车上学。现在这所学校好像被用作了幼儿园,而我当时所在的那间教室连同临近的几间被打通后租给了一家超市。

初中1-2年级,我又到了村子东边的学校。没错,当时我们村里共有三所学校,因为八零末那几年出生的孩子实在太多了。村东的学校是初中,也是我们这群孩子眼中的“大学”,觉得那是高高在上的,平时都只敢翻墙进入,被老师逮到只能是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这所学校还接收邻近村庄的学生,于是我们有了更广的交往圈子,也有了更大的操场,升旗就是在这个操场上,全校学生站的满满当当,做体操、升国旗、开家长会。在这里,我第一次邀请父母开家长会,学校通过大喇叭公开宣布优秀学生的名单,老妈没有听到我的名字,神情好一阵暗淡。现在这所初中已经旧貌换新颜,盖起了三层的楼房,接收的也全部是小学生了。

初中3级,我们又换了学校。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之一。在村东的初中上学时,有次期末考试,镇子上的老师监考,得知考场里我是班级第二名的时候便问我,你平时考试总分平均有多少呀,我回答说四百八十左右,那个老师闪过一丝冷笑说,我们学校的学生都要六百左右。的确,在当时的条件下,如果我继续在村子里读下去,几乎是没有希望考上高中的。然而,在初三开学的那个早上,我到学校报道,却发现老师正在拿着喇叭,宣布我们这批学生要去镇里上初中,大家被分到一联中和二联中。我去的是一联中,同班的有三四个认识的来自原先初中的学生。在这所学校的操场上升国旗,我第一次意识到命运是怎么回事,也是在这所学校,我让老妈以优秀家长的身份站在了家长会的讲台上讲授教育经验。现在,这所学校建起了一座座居民楼,已经完全难觅旧貌。

因为上述“改革”,我顺利考上了高中。高中生活是我极为不愿提及的一段记忆,成绩起起伏伏,数学一塌糊涂,经历了一次失败高考的不甘心,又被另一次的失败打击到。在这所学校,我们还直面了非典,有了连夜被遣散回家隔离三天的经历。当年我中考的时候,这所高中的录取分数线是全市最高,现在听人说起来已经是垂垂老矣的印象。

因为两次失败的高考,我去了省内的师范院校,报道当日就碰上了在第一次高考中便考进来的同学,唯有硬着头皮去打招呼。那四年,我们接触了电脑和网络,也迷上了电脑和网络。因为专业是第一年招生,我们把自己比喻成小白鼠,也天经地义地以此当做学业荒废的借口,学不好嘛,是因为老师自己都没有经验。大四那年突然就记起了两次高考失败的羞耻感,便全身心投入到考研大军中,那半年的学习是二十年来最宝贵的经历和财富。毕业前有次欢送仪式,首要做的便是升旗,在蓝天白云和层山围绕中,国旗的红格外耀眼,我想着那两次失败的高考和已经寄到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感概万千。

是的,接下来,我顺利进入魔都一所985院校读硕士。这三年,亦是极为苦逼的三年,从被导师打入冷宫、不闻不问到为导师做牛做马、呕心沥血,那种曲折的心路只有自己明白。无论如何,还是要感激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切,樱桃河畔,国旗飘扬,我会常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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