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8-1.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坐在椅子里,阴着脸,余则成和陆桥山在用放大镜看着那张纸。
余则成吹灭了酒精灯:这是英国生产的药水,显影后五分钟左右,字迹就会消失,再看还需要再用火烤。
陆桥山念:峨眉峰,“佛龛”已落网,与秋交换计划不变,祝
平安。从内容上来看,信是写给峨眉峰的。与秋交换计划不变,峨眉峰显然就不是秋,那就只能是马奎了。
余则成:毛泽东去重庆前,峨眉峰是最活跃的呼叫代号。简直不敢想象,在重庆查了三十几个人都没有结果,却在天津… 站长:付出的代价过于惨重了,我的佛龛也搭上了。
陆桥山:不过站长,能因此挖出峨眉峰,也值得。
这时,一个特务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和一幅字画:处长,这是我们在马队长家里搜查到的。
陆桥山接过去看:这是私自带回家的绝密文件,这是什么?陆桥山打开字画,这是一幅山水画,空白处题词是“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
余则成: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
站长过来:峨眉峰,还他妈独照,颇具浪漫主义气质。走,去审讯室。
8-2.审讯室 日内
站长和陆桥山坐审。余则成躲在边上。
站长:马奎,我没工夫陪你玩,你对这里的刑具了如指掌。我问你,往八路军代表驻地安排的人是怎么泄密的?
马奎:是穆连成,他跟邓铭是同学。
站长:穆连成这个汉奸怎么知道这些秘密的?马奎:有人向他泄露的?站长:谁?马奎:我不想在这里说,我要向总部督察室直接报告。
站长提高声音:你不就是想说是我吗?
马奎:那份名单我只给了你一个人,怎么可能第二天他们就知道了。
站长:所以你就私下调查我?包括我的办公室,包括我的上锁的抽屉?
马奎看了眼余则成。
余则成面无表情。
站长:在我的抽屉里你看到了最想看到的东西,是吗?马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余则成和马奎对视。
站长:你看到了佛龛的电文,随后他就在延安落网了,你的效率很高啊,峨眉峰。
马奎愣: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是峨眉峰?站长:还演,想展示一下你的舞台天赋?马奎:您怎么能认为我是峨眉峰呢?
站长:我随后会告诉你理由的。站长一挥手:这是那个八路军代表给你的信件吗?
一个特务把信件拿给马奎,马奎看:对,她让我交给姓秋的,
我没给。站长示意特务,特务在酒精灯边烤了烤那张纸,给马奎看。
马奎凑上去仔细看,大惊:这…这不是,我没有看到这些密文。
站长:你就是峨眉峰。
马奎有些怕了:站长,请相信我,这是个误会。陆桥山:你在咖啡馆里交给她的信是什么内容?
马奎:那不是我写的,是她写的,我还给她,她约我见面的信,这可以问米志国。
陆桥山:找遍整个天津城,我们就没有找到米志国,怎么解释?马奎有些懵:找不到了,不可能吧。
陆桥山:你没去上海演电影真可惜了。他现在在哪里,你最清楚。
这是在你家找到的。
陆桥山拿出那幅字画: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怎么解释?马奎急忙:陆处长你不要乱联系,这可是委员长的诗呀,站长,这是委员长的诗呀。
这时一个特务进来,跟余则成耳语,然后给了他一张纸条。
余则成看着,惊讶,急忙过来把纸条交给站长:共党的消息够快的,这是刚截获的电文。
站长看,然后递给陆桥山。
陆桥山看了大笑一声:马奎,刚截获的共党电文,想听吗,这
是你最后一次听到同志们亲切的声音了。鲤鱼,峨眉峰已被捕,请求指示,鹅卵石。
马奎先是一愣,急忙:这是个阴谋,站长,鹅卵石的密码早就破译了,他们已经两个多月没使用了,现在突然启用,一定别有居心。
站长:什么居心?我们跟共党伙同一起在陷害你?
陆桥山:不要自作聪明了,马奎,为什么两个月没有使用了?他们怎么知道被破译的?
马奎:陆处长,你不能把所有屎盆子都扣在我头上吧。
站长拍案而起:再嘴硬,我就一枪毙了你,一百个证据摆在这里,你还要抵赖。
8-3.走廊 日内
站长和余则成匆匆走来,脸色都不好。一个满脸灰尘的特务跑了过来:站长、站长。
站长和余则成回头,余则成:喊什么?
8-4.干道 内
站长、余则成和几个特务打着手电进来。
米志国的尸体,散落的钱。
特务:这是在他口袋里找到的。那是一个用报纸包着的一叠钱。
余则成看了看那张报纸:《晋察冀抗敌通讯》,天津不会有这样的东西,这应该是共党给他的赏钱。
站长捂着鼻子,喃喃自语:拙劣的马奎呀拙劣的马奎,不开口怎么行呢,通知陆处长,用刑。
余则成对特务:抬出去,送法医室。
8-5.审讯室门口 日内
余则成经过这里,听到里面的惨叫声。
8-6.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进来,一惊。翠平和马太太等在这里。
余则成冷着脸:你们怎么来了?翠平:马太太叫我来的,则成,马太太希望你跟站长求个情。
马太太恳求:余主任,你给站长求个情吧,别用刑了,老马身体不好,直接送重庆吧,该怎么处置,听天由命了。
翠平也跟着:是呀,你就帮着说句话吧。
余则成为难:不是我不帮,我是帮不上呀,马太太,你还不知道吧,已经查明了,老马是老资格的共产党呀。
翠平一愣:真的?
余则成只好:当然是真的了,在重庆追查的峨眉峰,就是你家老马。
马太太也意外:不会的,我家老马怎么会是共产党呢?别信那
些话,他就是不该私下里查站长受贿的事,站长知道了,不放过他,哪有共产党什么事呀。
余则成认真地:真的,马太太,他跟八路军代表接头交换情报,
出卖我们在延安的同志,他一被抓起来,共党那边就开始商量怎么营救了,电报我们都截获了。
翠平一直糊涂着:哎,哎,真的,老马也是共产党?余则成着急:什么叫也是呀,你别在这胡乱讲。马太太:过去是有共产党的人找过他,想拉他过去,可是他没有答应呀。
余则成:他答应了,只是他没有告诉你,他们有严密的组织纪律。
马太太彻底傻了。
翠平急忙安慰:马太太,你别着急,则成,你看能不能… 余则成急了:你不要说了。
翠平吓了一跳。
余则成给翠平使眼色:马上离开这里,我帮不上任何忙。
翠平扶着马太太离开了,整个过程一直困惑地看着余则成。
她们出了门。余则成想起什么,立即往外跑。
8-7.走廊 日内
余则成跑过来拽过翠平,把她拉到一边,马太太可怜地站在那里。
余则成:对不起,马太太,我得送她回家,她不懂这里面的事,省得受连累。
余则成硬拉着翠平离开了。
可怜的马太太。
8-8.某僻静处 日外
余则成:你是不是以为马奎真是共产党了。
翠平:开始我还真以为…你说得那么象。
余则成:姑奶奶,你怎么还不明白…… 翠平拉着余则成的胳膊:别生气,我最后好象有些明白了,你跟我那样的时候。翠平眨巴眼睛。
余则成:我要是不拽你过来,你是不是又要跟他胡说了。
翠平不屑:你也太小看我了。余则成:那你还劝我帮她忙?
翠平不让:你在演戏,我也在演戏,我不是说了,后来我就明白了吗。
余则成:既然明白了,那就快回去吧。
翠平扭头就走:回去就回去。走了几步,停下:哎,反正你也要吃饭,你带我下馆子。余则成:下馆子?
翠平:一次都没有过呢。
8-9.餐馆 日内
翠平瞪大了眼睛,小声地:这样就能除掉马奎了。
余则成:他差不多完蛋了。
翠平看着余则成:你还真有两下子。突然,翠平叫了起来:哎,你看,那不是那个谁吗。
余则成看窗外。
左蓝和邓铭和几个学生说着什么经过这里。
余则成一下子把翠平拉到座位上。
左蓝也看到了这一幕。
余则成的手还拽着翠平,一瞬间,有些尴尬地看着左蓝。左蓝反应很快,继续跟学生说着什么,走了不远,她回头又看。
看见余则成跟翠平在争吵。
余则成愤怒地看着翠平,小声严厉地:他们周围都是特务,你这样会坏大事的。
左蓝怅然若失地离去。
翠平:我错了。
余则成:快吃吧,吃完回家。
翠平低头:她一定还记得你,老看你。
余则成:你还吃不吃。
8-10.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一边听电话,一边记着:知道了…毛局长,他跟过您,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督察室要求我们把他押送回去…是麻烦…对您也…好,好,好,这您放心,我来办。
站长放下电话。
陆桥山:毛局长什么意思?站长:送回总部。
陆桥山:站长,送回总部就等于留下后患,他那张嘴能说下天来。
站长:依你的主意呢?
陆桥山:火车押送,路上遇到共党解救,双方交火,他死于非命。
站长:毛局长也是这个意思,你去办吧,记住,我需要一个完整的口供,而且他要签字画押。陆桥山:这简单,我来编。
8-11.审讯室 日内
马奎浑身是伤,已经昏死过去。
陆桥山把几张写满字的“口供”拿来,抓着马奎的手逐页按手印。
陆桥山对手下:弄醒他,把伤擦干净,让他老婆送套干净衣服来。
8-12.隔壁 日内
站长、陆桥山在听,马奎和他老婆见面的话。
马太太:…你真是共产党呀。
马奎:你什么也别信。
8-13.空房间 日内
马奎已经换了一套衣服,端坐在椅子里。边上一个特务守在这里。
马奎:给毛局长打电话了吗?马太太伤心:打了,他说无能为力…他这是躲开了,不管你了。
马奎真伤心了:我就是条狗呀,扔了就扔了。
8-14.办公楼门口 日外
马奎被几个特务押着上了车。
最后上车的人朝边上的陆桥山点了点头。陆桥山点头。那人大喊:火车站,开车。
汽车离开。
8-15.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心有旁骛地靠在沙发里,看着窗外。
左蓝回眸的瞬间在他眼前反复闪现。
翠平架着膀子在吃力地练习写字。
8-16.左蓝宿舍 日内
左蓝失落地看着文件,心不在焉。
余则成和翠平的身影,反复闪现在她眼前。
8-17.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翠平奋力把纸团成一团,扔在地上:我学不会了,写个字比捆牛还累。
余则成回过神来:别着急呀,你要有耐心。他打开那纸团。
歪歪扭扭地写满了“余太太”。
余则成:这不是写得很好吗。
翠平:不好,难看,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写成扁牌上那样。
余则成:那可需要下大工夫,在扁牌上写字的人,都是从小就学的,你现在不需要写得多好看,关键是多认识一些字,你说说,你现在认识多少字了。
翠平掰着手指头:东西南北中发白,万、春夏秋冬、余则成、太太、天津、钱、翠平、好多呢,还有吃、大、馒头,好多呢。
余则成:吃大馒头,还好多,那不成了饭桶了。
翠平笑:你才是饭桶呢。然后撅嘴:光吃,我真成饭桶了,什么
都干不了。余则成:跟你开玩笑呢,谁说你什么都干不了呀,你不是还要介绍我入党吗。
翠平来了精神,抓过余则成的手:对,现在就开始,你跟我学,
这样握成拳头,对,举起来,这叫宣誓,比如前面就是党旗啊,镰刀斧头,在这里,你使劲看着。
翠平也举起手:你跟我说,我说一句你就学一句。
余则成跟着翠平逐句学: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坚持执行党的纪律,不怕困难,不怕牺牲,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到底。
翠平欣喜地:余则成同志,你现在已经是一名共产党员了。
余则成有些二乎:这样就算是了?
翠平:当然,我就是这样加入的,咱俩还不能成为一个支部,但算一个小组,我是组长,你是副组长,我不识字,你的材料以后我口头向组织汇报。
余则成:我觉得入党这是大事,不会这么简单吧。
翠平也二乎了:好象有点简单,你还没写申请书呢。
余则成:这样的条件下我怎么写呀?
翠平:我觉得最关键的是,你宣誓了,愿意为共产主义奋斗到底,这是最重要的,反正这个日子我记住了,以后问问袁政委。
敲门声,余则成示意翠平开门,他坐回沙发。
门开了,外面是点头哈腰的周亚夫。
翠平:周会计,进来吧。
周亚夫拿着小本子:这是马奎让我干的,我被他利用了。余则成接过小本子看:你什么时候知道他是共产党的?周亚夫:就是刚才,我真糊涂呀。
余则成:这个东西交上去,你会怎么样,知道吗?
周亚夫:会…会很严重,可我是被利用的,我还跟他说过好几次您太太的好话呢。
翠平客气着:别紧张,周会计,喝水。
余则成:他给了你多少钱?
周亚夫立马委屈:许诺了好多,可最后一个子都没给,我也不想要了,只要您别记恨我。
余则成收起小本子:这个保留在我这里,我不会向上面汇报,你要是出去乱说,别人知道了,我就没办法了。
周亚夫:不会,决不会,我发誓。
翠平看得有些懵。
8-18.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二人坐在地铺上,研究着小本子。
余则成念着:八点半关灯,床在响,一直响到九点零一分。九点十五分,开始吵架,内容听不清楚,女的声音很大,余声音不大。你看,你的声音大。
翠平惭愧:再念,还有什么。
余则成继续:二十一日,早上,六点二十一分,女的起来劈柴。余晚上八点十分出门,九点零五分回来,手拎中药。九点十分吵架,听到女的一句说要盖鸡窝,后面的听不清楚。翠平有些发毛:他还真能听见,再看看,有没有重要的。
余则成:应该不会有,要是有马奎早就找咱们麻烦了。
翠平:马奎要是被枪毙,他太太可有点可怜。
余则成:想想秋掌柜,舌头都没有了。
翠平:你老说站长陆桥山鬼心眼多,我看也够白痴的,能把马奎看成我们的人。
余则成:你错了,他们不仅仅是因为有那么多证据,重要的是他们愿意相信马奎是共产党,因为,马奎发现了站长受贿的事,而陆桥山又想当副站长,他们都因为个人目的,才置他于死地,我是算到了他们这个小算盘的。
翠平明白:这叫斗争,是吗?余则成点头。
翠平:哎,你说,那个左蓝怎么会给马奎信呢,你们又没商量好。
余则成又蔫了,起身来到收音机旁,打开听着,翠平拿出纸笔。
听了一会,余则成看表:今天没有,睡吧。
(旁白:左蓝现在的心情会怎么样,余则成很清楚。她看到自己跟一个女人象夫妻一样在一起,一定很受摧残。更可悲的是,这种摧残她还不能表达、不能化解、更无处寻得安慰。余则成体会到了左蓝心有多疼。)
8-19.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桌上的电话不停地响着,余则成接听,他的衣服和提包还在手上,显然是刚进来。
余则成:喂,站长,马上?好的。
8-20.走廊 日内
陆桥山匆匆走来,余则成正好出门。
陆桥山:是去站长那?余则成:是,好象很急。
陆桥山:我也是。
余则成:出什么事了?陆桥山:狗日的马奎跑了。
余则成大惊:跑了?
8-21.站长办公室 日内三个人都有点蔫。
站长:押送组长说,马奎跳车的时候,他开了三枪,至少有一枪击中了马奎。
余则成:会不会是他故意放跑马奎的?陆桥山:不会,人是我挑的,都跟马奎有过节,不会放他的。
站长:先不讨论这些,会查清楚的。你们估计他会逃到什么地方?余则成:已经暴露了,一定会去共产党的地盘,投奔他的组织。。
陆桥山:也可能会潜入汉口,那是他老家。
站长:他为什么不会偷偷回来呢?余则成:回来?他不敢吧,这里认识他的人这么多。
站长:要分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余则成:回来接上他老婆再走?陆桥山不安:或者对我们实施报复?站长点头:这是我的第一感觉。
余则成:需要防备他这一手,但是我觉得他回到共产党那里的可能性最大,峨眉峰是他们的功臣,回去一定领功受赏。
站长:密切监视他家,注意他老婆的动向。
8-22.某密室 夜内
阴暗空阔的房子,窗户堵着。
一个穿军装的中级军官进来,拎着一个大包。
受伤的马奎从隐蔽处出来。
房子中央有个破桌子,上面有残羹剩饭,和一盏油灯。
军官坐到桌子边,往外拿着药品和罐头:别这么紧张,这是宪兵队,你们的人进不来。
马奎抚着包扎后受伤的肩膀:我要在这多住几天,你别闲麻烦。军官:没有你当初的大慈大悲,也没有我的今天,跟我别客气。
马奎:枪呢?军官拿出一只手枪,马奎接过去:这枪号是挂在哪的?军官:死枪,小偷手里缴的,子弹不多,就两发。
马奎摆弄着枪:两发就够了。
军官:要杀什么人?马奎咬牙切齿:陷害我的人。
军官害怕:你得告诉我,杀人可不是闹着玩的。马奎:不会连累你的,我要杀的是一个女共党,她把我害惨了。
军官嬉笑:女共党,漂亮吗?马奎倒酒:漂亮。公狗,喝一点吧。
军官:你这么效忠,你们长官怎么会认为你是共产党呢?马奎:陷害呗,都他妈居心不良。
8-23.会议室 日内
站长、余则成、陆桥山以及三四个小头头。
站长:从今天起,军统就与世长辞了,委员长给新的机构改了个名字,叫保密局。是叫保密局吧。
余则成:是是,保密局。
站长伤感:保密局,保密局,怎么听着都不象军统那么高大。行动队现在没有队长,陆处长先兼着,上面在斟酌新的队长。站长示意余则成说话。
余则成:改名之后,我们的编制、名额、经费都被压缩了,按照
总部要求,我们站要裁撤掉25 个人的编制。各位回去向手下弟兄传达一下,看有没有自愿离开的,离开的去处也不错,可以去警察局、救济分署,南京军官总队也可以去,总之,离开也很好。
大家都愤怒地看着余则成。
8-24.某僻静优美处 日外站长、余则成边走边说。
站长:看到那些人用什么眼神看你了吗?余则成:大家还是不愿意走。站长:其实我从他们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
余则成不解:您这话怎么讲呢?
站长:在我们眼里他们是小人物。在国防部眼里我们是小人物,都会有这一天的。
余则成:您太悲观了吧。
站长摇头:当初我为什么厚颜无耻地敲穆连成的竹杠?总要解
甲归田的,要为自己留点后路,说句不好听的话,不为了那点特权,谁愿意作官呀。我相信郑介民、毛人凤也这么想。
余则成:站长,您今天这是怎么了,看破红尘了。
站长伤心:军统强大吧,有人不喜欢,这是路人皆知的事,搞
搞搞搞到现在,军统就被搞塌结了。“凝聚意志,保卫领袖”这八个字我研究了十五年,从复兴社开始到今天。
余则成:研究出什么结果了吗?站长:结果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余则成:站长,您这太消极了吧。
8-25.余则成家楼下 日外
余则成回家,看见周亚夫在搬家。
余则成:怎么搬家。
周亚夫:我要回家了。
余则成没明白:回家还带这么多东西?
周亚夫:我是滚蛋了,被裁撤了,马奎这个狗东西,跟他倒大
霉了。
余则成看着他离开。
8-26.券商会馆 夜内
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经过门口。门口有两个八路军战士在站岗。
院子里左蓝和几个人在说话。
乞丐看了一眼,回头离开,乞丐就是马奎。
8-27.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已经可以帮着他抄录电文了,余则成在一边看。
翠平抄完了,交给余则成,余则成拿出《蝴蝶梦》译码。
(旁白:佛龛即将回天津,要有准备。你代号更换为深海,三日内有人与你联系,特定代号“朱子家训”。)
余则成点火烧掉纸条。
翠平把咖啡端过来:你是不是很累。
余则成:还好吧,翠平,马奎逃跑了,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你要多加注意。
翠平有点紧张:我不会有事吧,你才要注意呢。
余则成捏着脑袋:我会注意的。
翠平:你头疼?余则成:恩,这几天休息不好。
翠平过来使劲捏了捏余则成的头围:好些吗?好些吗?余则成:哎,好多了,你怎么这么有劲?翠平挽着袖子:我知道了,你等着,没给你说过我练过武吗。翠平下楼去了。
余则成捏着头。
片刻翠平兴冲冲地上来,一个手里攥着钢针,一个手里拿个布带:来来。
余则成躲:你要干什么?翠平:给你放放病血,舒服。
余则成起身看着钢针:不用,不用。
翠平不管不顾就上手:来我给你先缠上,拔拔血。
余则成推脱:不用,我觉着好多了。
翠平要往余则成脖子上缠布条:虚热头疼就用这法,管用。
余则成后退:翠平,我已经不疼了,你别,别弄了。
翠平一下急了,把余则成一下按在床上,叫喊:你病了,怎么不听话呀。
余则成愣住。
翠平委屈地:这么见外,给你放出病血来就好了。
余则成闭上眼睛:好,来吧。
翠平开始在余则成脖颈处缠布带:我错了,又冲你叫唤了。
余则成:没事,放出来就会好了。
余则成躺在地铺上。
翠平躺在床上:头还疼吗?余则成:不疼了。
翠平:真的?
余则成:真的。
翠平:你心里有事?余则成:是有点。翠平:说一说嘛。
余则成:延安的那个特务要来天津了。
翠平:来干什么?余则成:可能顶马奎的职吧。
翠平:他有老婆吗?余则成:不知道。
翠平:什么也帮不上你。
余则成:入党以后是不是要交党费?翠平:对。
余则成:那我的党费就交给你了,这可是正经工作。
翠平:好呀,可是你该交多少钱呢?
余则成:你是组长,你定。
8-28.余则成家客厅 晨内
余则成来到桌前,鸡蛋、粥、油饼等早餐。
翠平拿筷子过来。
余则成:昨天晚上你说梦话了。
翠平:真的,我说什么了?余则成:你说,把茶叶交给克农同志。
翠平瞪圆了眼睛:真的,这不是你讲的那个故事吗?余则成:不是故事,那是血淋淋的真事。
翠平:我怎么会说这样的梦话?
余则成提醒:注意了,危险,做梦也要有纪律。
8-29.街道 汽车上 日外
站长和李涯坐在后坐,站长向副驾驶上的陆桥山介绍:认识一下,这就是深入虎穴的佛龛,李涯。这位是情报处长陆桥山。
二人握手,李涯:我知道,陆处长是南昌调查课时期的,正宗大师哥呀。
陆桥山:不敢当,还是你老弟佛龛威名远扬呀。
李涯:徒有虚名,惭愧。我和余主任是同学,只是不同班,他是电讯班的,我是行动班的。他还好吗?
陆桥山:还好,他在驻地恭候您呢。
李涯:一晃十年了。
8-30.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拿出左蓝的照片给李涯看,李涯:没错就是她,重庆中央公校的老师,跟余则成好过,后来去了延安。
站长:这事我知道,余则成也主动承认了。他们为什么分开的?
李涯:不清楚,我去延安比她早,前天我查过总部的记录,她去延安的时候,余则成正在南京,执行秘密任务。
站长:刺杀李海丰。
李涯:对。
站长:你说他们俩好的时候,这个女人知不知道余则成的身份?李涯:应该不知道吧,外勤的身份是保密的,都有对外的身份,
余则成当时是一家军工行的工程师。也许早就知道,跟他好就是为了策反他。
站长:策反不成,就离开了?李涯:有可能。余则成没说过吗?
站长:说过是说过,可是没发现什么疑点,余则成这个人我还是比较信任的。
李涯:我的站长呀,信任可是要有限度的。
站长琢磨:你想怎么样?
李涯思考片刻:要是在左蓝和余主任之间下点工夫呢?眼下舆论总是指责我们破坏和谈,煽动民众闹事,我们为什么不能主动出击呢?延安就是这样做的,把握主动权。
站长:怎么主动出击?
李涯:我还是要说这个左蓝,她是军调代表,一旦她从事地下
破坏活动,被我们抓到了呢?上面一定很高兴,这是他们破坏军调,制造摩擦的铁证呀。
站长满意:好思路,你有个懂政治的头脑。这主意比“较场口” 跟那个“河北难民情愿团”高明得多。有具体计划吗?
8-31.餐厅 日内
余则成亲切地打量着李涯:变化不大,就是有点憔悴,不象那时侯红光满面的。
李涯:你不知道我在延安这一年吃的什么,能不憔悴吗。站长:李涯这次回来,就担任行动队队长,上面也是这个意思。
余则成:好啊,这再合适不过了。
李涯:以后还要余主任多多方便呀。余则成:客气,李涯,你太客气了。
站长:来,李队长、余主任,为天津站的明天干杯。
三人干杯。
站长:则成呀,你跟共党那个女代表以前的事也不是秘密了,大家都心照不宣。
李涯吃着,好象不在意。
余则成不好意思地:你也知道了?李涯:在重庆就听说了,太巧了。
余则成觉得话里有话:站长,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站长好象很为难: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李涯:站长,你们谈正事,要不我回避一下。
余则成拉住他:别走呀,你又不什么外人,不妨碍吧,站长。
站长:不妨碍,不妨碍,你也一起听听。
李涯好象不好意思地坐下了:那我就学习学习。
站长:你能不能跟那个左蓝秘密接触一下,做做工作,把她策反过来。
余则成没有说话。
(旁白:这是试探他。余则成立即明白这是李涯的主意,刚才站
长一开口,李涯就说你们谈正事,提出要回避,还没谈正事呢,他怎么知道要谈正事呢。此人危险,当心防范。)
余则成:去策反他,这没问题,我担心是竹篮打水。
站长:她会一点旧情都不念?
余则成:旧情?脑袋里充满宗教式信仰的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管什么旧情新情的。
李涯观察不语。
站长:试一试,军调快结束了,他们一走,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余则成很为难:好的,我会尽最大努力。
8-32.商券会馆院内 日外
邓铭和左蓝。邓铭:明天把备忘录交给美方代表。
左蓝:我会的。
邓铭:我们这边撤了,北平那边还在继续,你可能被抽调过去。
左蓝:我已经做好准备了,等那边通知。
邓铭:估计两三天,销毁的文件都要再重新查看一下。
左蓝:我已经安排人去做了,您就放心走吧。
8-33.商券会馆门口 日外
一辆车等在这里,边上站着警卫员。
邓铭和左蓝出来,邓铭:善后工作很烦琐,要细心。
左蓝:您放心,我会做好的。
邓铭敬礼:北平见。左蓝敬礼:北平见。
8-34.站长家 日内
站长太太在用扑克牌教翠平算命。
翠平翻开一张,站长太太指挥:放在这边,哟,命不错,很顺。
哎,翠平,你们怎么不要个孩子呀。
翠平嘟着嘴: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怀不上。
站长太太:我认识个医生,专门看这种病的,你该去看看。
翠平:哎呀,这事不说了,烦死了。翠平重新洗牌:梅姐,上次
打麻将,我还欠着马太太一些钱,我又不敢去还给她,她会是共产党吗?
站长太太:她不会是,看她那娇滴滴的样。虽说我平时不喜欢她,可这几天没见到她还挺惦记的,该死的马奎,作孽。
翠平:她怎么不回上海,还呆在这干什么?站长太太:不让她走,引着马奎上钩呢。
翠平:哦,她太可怜了。
站长太太:哎,要不我们去看看她。
翠平:去她那,不会惹祸吗?
站长太太:惹什么祸,一个苦命女人,走。
8-35.马奎家门口 日外
站长太太和翠平坐车来到不远处,看见站长下车走进马家。
站长太太吃惊:停停。
翠平也看见了他俩:哎呀,这是怎么回事?站长太太一时无语。
翠平急了:马太太不会… 站长太太缓过劲来,掩饰地苦笑:肯定是工作,打听马奎…消息吧,我们等等。
翠平只好哦了一声。
8-36.马奎家 日内
马太太哭诉:站长呀,他作孽是他的事,我可是良家女子。
站长:我知道,我知道。
马太太:您还是让我回上海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没法过呀。
站长利索地:可以,你可以马上回上海,我这里还能给你出笔钱。
马太太意外:真的?
站长:真的,但是你必须为我们做件事。
8-37.商拳会馆 日内
左蓝在陶盆里烧着东西,一个工作人员进来耳语。
左蓝诧异:不可能。
来人:就在门口。
左蓝想了想:让他进来。
来人出去,左蓝不安地思索。
余则成在那人的陪同下,一身记者打扮,挎着相机进来:左代表好呀。
左蓝平静地:你好,今天没安排采访呀。你忙去吧。
来人离开。左蓝困惑地:你怎么…?余则成:我今天可以堂而皇之地来见你。左蓝:出什么事了?
余则成观察外面:佛龛来天津站了,顶了马奎的缺,他一到就出了个馊主意,让我来策反你,他们早就知道我们过去的关系了。
左蓝:你危险吗?
余则成:还好。不过我已经给他们打过预防针了,很难争取你,但借这个机会见个面不是很好吗。
左蓝谨慎:不会是什么圈套吧。
余则成:什么圈套,不就是想测探我吗,这个佛龛,是个喜欢表现的人。
8-38.马奎家 日内
电话响,站长接听:说。对方(OS:)他已经进去了。
8-39.商券会馆 日内
电话响,左蓝接听:对,这里就是。
8-40.站长办公室商券会馆 日内
马太太哭丧着脸:左代表,你好,我是峨眉峰马奎同志的妻子,我现在还在天津。
左蓝有些诧异:你是谁?再重复一遍。
马太太:我是马奎同志的妻子,周根娣,我现在还在天津。
左蓝从容:马奎同志的妻子?哎呀,你好你好,周同志。
余则成惊讶。
左蓝继续:马奎同志是我们的好同志,您有什么话要说?马太太:今天我在家里发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我想交给你,不知道怎么能见到您。
左蓝:周同志,是这样的,我们有我们的纪律,我不能见您,您把东西暂时保存好,将来我们的同志会跟您联系的,您现在生活还好吗?
马太太:马马乎乎了,马奎这一死,我的生活也……
左蓝:周大姐,马奎同志没有牺牲,至于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也不便电话里告诉你。
余则成一直很诧异地听。
马太太:啊,还活着,我要见到他… 站长突然过来用手捂住电话:问,他在哪里?马太太快哭了:您能告诉我他在哪里吗?
左蓝:我现在不能说,因为我们的电话很可能被人监听到,那会给马奎同志带来危险的,你懂吗?
马太太释然地:那好,我懂,可是我就想见您一面。
左蓝:不行,我们不能见面。
马太太照着站长递过来的纸在念:时间很短,我把东西交给你,
就可以了,很重要的,是贵党三人小组去宣化店,有人要暗杀周恩来。还有…还有,白崇禧在北平召开作战会议的内容,要打仗了。
左蓝一愣:还有什么?马太太:还有很多,我怎么交给你?
左蓝思索:对不起,我们不能见面,我们和马奎同志都希望你
保重。再见。
马太太对站长:她挂了,说不见面。
站长色咪咪地靠近马太太:马奎同志,听了是不是很亲切呀。
8-41.商券会馆 日内
余则成:这是一个圈套,李涯设的。
左蓝:为什么要设这样的圈套?让我跟马奎的老婆见面,他们能得到什么?
余则成思忖:见面,就是要见面,李涯很鬼,说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一定不能去。
左蓝:退一步说,会不会是真的?三人小组去宣化店,白崇禧的北平会议,这目前还都是秘密筹划的行动。
余则成断然:就是真的也不能去,你知道了,他们也就知道了,这里的电话全都被监听了,你该知道。
左蓝:可是马奎的老婆不会戒备的,她不懂这些呀。
余则成分析:她不懂是很正常的,整天吃喝穿戴打麻将的官太
太。可她的电话内容说明她很懂,她知道什么是重要情报,也知道你的电话,她这不是很懂吗?拿这么重要的情报来引诱你,她身边一定有高人在指点。
左蓝:会是这样吗?
8-42.马奎家门口 日外站长出来,上车离开了。
站长太太对翠平:呆了这么长时间,看我怎么收拾这个骚人。
气冲冲的站长太太下了车,翠平急忙跟上去。
8-43.马奎家 日内
马太太听到敲门声,急忙来开门。
门一开,就是站长太太一记耳光打在了脸上。
马太太倒退了几步:你…凭什么打我?翠平生气:你不要脸,勾搭人家男人。
马太太号啕大哭:冤枉呀,冤枉… 站长太太上来揪着就马太太打:冤枉,老娘比你还冤枉。
翠平也上来打:骚货…不要脸。
马太太跑到卧室,她俩追到卧室。
马太太又从卧室跑了出来,站长太太追了出来。
8-44.马奎家卧室 日内
翠平随后也要追,突然她看见大衣柜的门边露出一个衣角。
翠平停了下来看着。
衣角被慢慢往门缝里拉着,直到不见了。
翠平猛地拉开了衣柜门。
衣柜里是光着身子,抱着衣服的洪秘书,他可怜巴巴地朝翠平摆着手。
翠平懵了,她一下关上了门。外面一直还是喊叫声。
8-45.马奎家 日内
马太太已经跪在了地上:别打了…站长来…就是让我打个电话,让我立功赎罪。
站长太太不依不饶:放屁,啊,什么电话?翠平从卧室里出来,马太太:让我给…八路军那个女代表…打电话,说…我发现了马奎藏…藏在家里的重要文件,要跟她见面,他们要抓她…冤枉呀,冤枉。
翠平一惊。
8-46.商券会馆 日内
左蓝:我也快要回去了。
余则成:你要去哪?左蓝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余则成沉默片刻:不能说?明白了。你怎么不问我,那天在那家小饭馆里,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女的…
左蓝苦笑:我不能问,你最好也不要说。
余则成诧异:你都知道?
左蓝: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也不应该知道。我只知道你在孤身奋战。
余则成:以前我们争论的,看来是我输了。
左蓝:争论的什么?余则成:抗战后是和平还是战争。
左蓝很女人地笑:跟我争论你什么时候赢过?余则成有些激动:选择这条路,都是为了你,你知道吗?
左蓝点头,笑了笑:应该说最初是为了我,现在不一样了,你已经成了有信仰的战士,一想起这些变化,我心里就觉得很甜蜜。余则成开口想说什么,可是又说不出来:我…左蓝,我…在心里经常跟你说话的。
左蓝:我都能听得到,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你经常说希望我们在一起,是吗?余则成点点头。左蓝:我也是。
余则成感动,上前拥抱左蓝。
8-47.站长家 日内
站长在对太太和翠平大发雷霆:蠢货,你们两个可以进博物馆的蠢货,我去那是工作,怎么会跟她胡搞呢?
站长太太害怕地:谁想得到那么多,看见你一个人去那小娘们家。
站长指着太太:白痴。然后指着翠平:悍妇。
翠平刷地站了起来。站长:你瞪什么眼?站长太太拉翠平坐下了。
这时余则成进来了:站长,我来了。
站长余气未消,对太太:回头再跟你算帐。余则成显然没有想到翠平也在:你也在这。
翠平涨红着脸。
余则成觉得气氛不对:出什么事了?
站长对余则成:这边说吧。他们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8-48.书房内 日内余则成恼怒地:是吗,这个臭婆娘,我非收拾她不可。说着就要往外走。
站长制止:行了,妇道人家的,我已经骂她们半天了。说说你那边怎么样?
余则成摇头:我是苦口婆心地劝她了,我说我的一个很有背景的朋友看好她的才华,要是同意为这个朋友做事,可以让她去美国留学,去欧洲游历,不付现钞,都用金条…没用,她根本就不相信我是个记者。
站长:她相信你是什么?余则成:保密局豢养的假记者,走狗。
站长感兴趣地:还说什么了?余则成:外交辞令呗,国共都是一家人,跟谁干都一样。
站长假装无所谓的样子:就没有叙叙旧?
余则成:叙什么呀,我说过去没有想到她会是共产党,她说,你还没想到吕宗方和马奎也是共产党吧。
站长:后来呢?余则成:后来…后来说来说去的,还是这些话。
站长警觉了:是吗?一直这么说着?余则成点头:哦,中间的时候进来了个电话。
站长也意外,只是有些夸张:电话?什么电话?余则成意识到什么,愣住。
(旁白:站长这个夸张的动作,突然提示了余则成,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为什么马太太的电话恰巧是在那个时候打进去的呢?站长应该知道他那个时候就在左蓝身边,左蓝在电话中几次说到马奎同志如何如何,一个八路军的谈判代表,是不会守着前来策反她的人这样打电话的。)
8-49.左蓝宿舍 日内左蓝在焦急地踱步。
(余则成刚一离开,左蓝也突然想到了这一点,马太太的电话怎么会在那个时候打进来呢?余则成是敌人派来的,那个电话也是敌人设计的,那余则成不都能听得见吗,她怎么会守着余则成这样的特务,口无遮拦地跟“同志”的妻子那样说话呢?这是个要命的错误。)
8-50.站长家书房 日内
余则成:一个神秘的电话,她接听后有些紧张。
站长靠近余则成:电话里都说些什么?余则成回忆:她说…你是谁?再重复一遍。
站长:然后呢?余则成:然后她就捂住电话,让我到到另外一个房间去了。
站长:另外一个?余则成:对。
站长失望地:她很警觉?余则成:谈判代表嘛,不过这个打进来的电话是可以查到的。
站长觉得无聊:要查,一定要查。你先把谈话内容写出来。余则成:好吧
8-51.左蓝宿舍 日内左蓝看着面前的电话。
(旁白:左蓝不知道余则成怎么搪塞电话的事,但有一个办法
可以打消敌人对余则成的怀疑,那就是答应跟马太太见面。敌人也清楚,要是余则成跟她有特殊的关系,并听到了电话内容,那一定会阻止她去见面。如果她约马太太见面,敌人就会相信余则成没有听到电话内容,跟自己也就没有什么特殊关系。)
左蓝拿起电话:最后打进来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8-52.站长家 日内
站长从书房出来,生气地看了眼麻将桌边的太太和翠平。
李涯匆匆进来:站长,那个左蓝刚跟马奎老婆打电话,约了晚上见面,抓吧。翠平一惊。
站长示意,李涯这才看见了边上的翠平和站长太太。
俩人小声嘀咕起来,站长脸色很严肃。
翠平看着他们,一只手在不经意地摸着反扣在桌上的麻将。
余则成从书房里出来了:哟,李队长。然后把写好的纸递给站长:写完了。
站长把纸放进口袋。
陆桥山和洪秘书一前一后进来了。
洪秘书有点慌张,看着边上的翠平。站长:洪秘书,不在办公室呆着又跑哪去了,我打电话都找不着你。
洪秘书紧张地:看病去了。他不安地看翠平。
翠平看了他一眼,手还在摸着麻将。
余则成看着这么多人,觉得有情况,口气不好地对翠平:你回家去吧,这里有事。
翠平起身,不高兴:你什么时候回家?说着她拉住余则成的手。
余则成突然发怒:我什么时候回去你管得着吗?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有站长太太:余主任,今天做错事都怨我,别委屈你家翠平。
翠平一脸愤怒地看着余则成:你吼我?翠平拉着余则成的手,却悄悄把一颗麻将塞进了他的手。
余则成有一丝诧异,口气稍微平和:我吼你了,你想怎么样?说着余则成甩开翠平的手,把双手插进裤兜里。
洪秘书讨好地上来:余太太…息怒… 李涯和陆桥山也过来拖余则成:算了,余主任…… 站长太太过来搂着翠平:走,我开车送你回去。
二人离开。
陆桥山:这是怎么了?余主任还没见您发过这么大火呢。
站长看了看表:好了,去站里吧,我有话要说。
8-53.街道 车里
李涯开车。余则成坐在副驾驶上。李涯:我知道,打了就打了,马奎的老婆打了算什么呀。
余则成:不是,她差点坏了站长的计划。
余则成假装打哈欠,抬手捂嘴。手心里就是那张麻将——红中。
余则成眉头紧皱。
8-54.会议室 日内
站长、余则成、李涯、陆桥山、洪秘书等坐在会议桌前。
站长:今天晚上有秘密活动,李队长负责指挥,事情有些复杂。
所以我宣布,晚上八点前,谁也不要离开这幢楼。有问题吗?
大家:没有。
李涯:各位如有什么要求,给警卫室打电话,他们会照办的。
站长、李涯、洪秘书离开了。大家都没动。
有人:陆处长,能回办公室吗?陆桥山有气:不让你出楼,也没说不让你回办公室呀。
其余的人离开了。
陆桥山:什么行动?余则成:我还想问你呢。
陆桥山:李涯这是搞什么鬼名堂。
余则成:三把火,三把火,让他烧去。
陆桥山起身:回去吧。
余则成:哦,我在这儿呆会儿。
陆桥山走了,余则成拿出那张红中看着。(旁白:这张麻将牌指的是洪秘书,余则成简单就能判断到,可翠平是什么意思呢?是要提防他,还是要利用他?会不会还是个圈套呢?翠平会不会已经进了圈套,自己是不是也进了圈套?不管
怎么说,翠平传递麻将的行为至少说明一点,有紧急的事要发生。)
余则成打电话:洪秘书,你忙吗?那过来下盘棋吧。
洪秘书开门进来,看看没有其他人,就来到余则成面前,余则成面前摆着象棋。
洪秘书坐下:您真是找我下棋呀。
8-55.余则成家 日内
翠平坐在电话前思考,最后拿起了电话。
第九集
9-1.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电话在响,没人接听。
9-2.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翠平不安地走动。
(旁白:翠平担心余则成不明白那张麻将牌的意思。站长用马奎的老婆引诱左蓝,并且晚上就要抓捕她。这些秘密行动余则成都不知道,而当时躲在衣柜里的洪秘书一定知道。)
9-3.会议室 日内
洪秘书和余则成下棋。余则成下得认真,洪秘书心不在焉。
洪秘书:余主任,咱们不下了吧。
余则成意味深长地:我知道,你很忙。洪秘书哭丧着脸:余主任,你就别折磨我了。
余则成摸着石头过河:你可是站长的秘书,我怎么敢折磨你?
洪秘书手里的棋子哗啦啦掉在地上:余主任…我知道…您太太都告诉您了。
余则成糊涂了,但他依然神秘地:是呀,告诉我了,你知道,她不会传话,总是添油加醋,我相信你说的。
洪秘书张望左右,沮丧地:其实,我是真喜欢马太太的,马奎还在的时候,我们就…有过…你知道,我们不是偷鸡摸狗…是爱…
余则成听不懂了,但他还是沉稳地点头:不着急,慢慢说。
9-4.某密室 日内
马奎不人不鬼的样子,露出半张脸观察门口。
那军官进来,把吃的和报纸扔在马奎面前:八路军代表都走了。
马奎看报纸:我知道,但是那个女的还没有走。
那军官:你到底要干什么?要绑还是要杀,痛快点,干完远走高飞。
马奎摆弄着枪:害怕了?那军官:我不是害怕,是你没有机会了,人家都要走了。
马奎用枪瞄着:走,去哪?天堂,还是地狱?
9-5.李涯办公室 日内
一手下进来,拿了张单子:队长,这是一个钟头内所有的电话记录。
李涯看着。
9-6.会议室 日内
洪秘书:我躲在衣柜里都听见了,人家八路军代表没同意,站长就走了。
余则成思索着。
洪秘书:真要好好感谢你家太太,没把这事告诉站长太太。
余则成:不会这么简单吧,现在李队长拉开这么大架势,不会只是想捉奸吧。
洪秘书苦笑:当然…不是,后来那个女代表又打来电话,答应晚上跟马太太见面。
余则成一惊。
洪秘书:李队长要捕她,这才…晚上的行动就是要捕这个左蓝。
余则成:这是你猜的吧?
洪秘书:不是,真的,我当时在马太太家还没敢出去,那女代
表的电话就进来了,马太太接的,我就在边上。李队长他们肯定都监听到了。晚八点,在小上海裁缝店。
余则成下意识地拍了下桌子,洪秘书下了一跳,余则成掩饰:李队长真是糊涂,军调期间抓人家代表,这不是授共产党以柄吗,站长同意了?
洪秘书:这你放心,都安排好了,马太太带着重要文件去见那代表,见面的时候一抓,人赃俱在,从事间谍活动,破坏和平的是他们。
余则成恍然:哦,好,李队长果然不俗呀。
9-7.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余则成托腮在想。
(旁白:也许左蓝跟自己一样,事后才发现了电话的漏洞,她
主动约马太太的意图,就是想掩盖这个疏忽。目的很明显,左蓝就是为了掩护他,却不知道他已经排除了危险。)
9-8.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事情已然很清楚了,左蓝既然答应见马太太,余则成就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他们即不是同党,也不是情人。
李涯:那就把一箭双雕,改成一箭一雕吧。
站长:这是余则成写的跟左蓝见面的谈话内容,抓到这个女人后,听听她的口供,如果跟余则成说得一致…李涯,我说过,我是信任余则成的,如果一致,这可是最后一次了。
李涯冷笑:站长,如果不一致呢?站长:简单,也是最后一次。
李涯:余主任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吧。
站长:遵照您的指示,什么也不知道。
李涯:别,站长,您这话折我寿呀。
9-9.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打定主意拿起电话。
9-10.余则成家卧室 日内
电话在响,翠平来到电话旁边等着。
(旁白:如果电话只响三下就停止,那就是让翠平回电话。如果响四下,就是去办公室找余则成,响五下就是危险,离开,这是他们早就约好的暗号。)
9-11.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听着电话,响了四下后,余则成挂上了电话。
他立即在一张纸条上写着什么。
写完之后,他把纸条叠成小方块,用手使劲压着。
9-12.余则成家 日内
翠平在收拾钱包,换鞋准备出门,在脚垫上洒着香灰。
(旁白:四下,电话响了四下,翠平知道这是要让她去找余则成,她必须马上出门,路上还要想个找他的理由。)
9-13.会议室 日内
空无一人。余则成匆匆进来,打电话:值班岗,我是余则成,我在会议室,有什么事或电话,来这找我。
9-14.李涯办公室(就是以前马奎办公室)日内电话进来,李涯接听:喂,余太太,好我马上来。
李涯挂上电话,自语:余太太。
9-15.办公楼门口 日外
翠平捧着一个小瓷罐子和一个警卫等在这里,李涯到:哎呀,余太太来了怎么好不让进呢,找余主任?
翠平点头:出门买罐酱,钥匙锁家里了。
李涯好象很热情:来拿钥匙,来来我带你去找余主任。
9-16.会议室日内门开了,李涯带着翠平进来。李涯:余主任,您太太来了。
余则成躺在椅子里睡觉,脸上盖着报纸,没有反应。
翠平喊了声:叫你呢。余则成迷迷糊糊起来。
李涯:睡着了?
余则成对李涯:听见了,做了个梦,好象是梦里的人在叫我,你来干什么?
翠平:钥匙锁在家里了,大白天做美梦,好清闲。
余则成摸着自己的口袋找钥匙,笑对李涯:做了个梦,有个人没有鼻子没有眼睛,趴在我耳朵边上说,梦话也不能说,说一句梦话,要丢好几条人命。那种沙哑的声音,你说这梦多可怕,哎,我的钥匙呢。
翠平凝视余则成。
李涯也看着余则成。
余则成还在找钥匙:这梦话我得记住,太可怕了。哎,钥匙呢。
哦,李队长,钥匙我放在办公室里了。说着余则成拿出办公室的钥匙,给李涯:你带她去取吧。然后对翠平:就在我办公桌上。
余则成捏着太阳穴:哎呀,这句梦话,我得记住。
翠平若有心事地跟着李涯走了。
9-17.走廊 日内
翠平跟着李涯走来。
眼前闪过余则成的画面,他说:把茶叶交给李克农同志。就这一句梦话,五条人命。
9-18.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李涯带着翠平进来,他仔细观察周围。
李涯看到了桌上的一串钥匙:是这个吗?翠平看到了钥匙,同时也看到了桌子上竹制的茶叶筒。
那句话又在翠平耳边响了一遍。
李涯把钥匙给了翠平,翠平拿起茶叶筒,晃了晃,呲牙朝李涯笑:家里正好没有了。
李涯接过茶叶筒:余主任的茶都是好茶呀。说着要打开茶叶筒。
翠平手里的酱罐,慢慢端了起来。
李涯打开茶叶筒,里面是满满的茶叶,李涯用手指插进去动了动。
翠平盯着李涯的后脑勺,单手握住酱罐。
李涯的手指抽出来,他闻了闻手指:果然是好茶。他把茶叶交给了翠平。
翠平傻笑:我拿走,算占公家的便宜吗?
李涯:嗨,一点茶叶算什么。走吧。
9-19.某小巷僻静处 日外
翠平见这里没人,急忙打开,用手指头在里面搅,什么也没有,
她急了,把茶叶倒在了角落里,扒拉着找,可是什么也没有。她急忙查看茶叶筒,底座、盖子、筒内。
茶叶筒的底上,她看见了一个摁钉钉着的一个纸叠方块。翠平取下纸条打开,上面写着一行字:今晚七点四十,到咱们
去的那家饭馆胡同东口,等左蓝,不要让她去见马太太,有埋伏。如果她不相信你,你就说这是深海说的。
翠平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看:猪,笨猪余则成,不知道我不识字呀。
翠平一着急,看到了纸的背面。
背面画着一个小孩子的脸,一个箭头指向小孩的嘴。
翠平开心地笑了:真能搞…真能搞鬼主意。
翠平跑了。
9-20.街道 日外
三个女孩子背着书包走着,翠平在后面跟着。
其中一个孩子跟同伴告别,拐入一个胡同,翠平紧跟了进去。
9-21.某胡同 日外翠平:小闺女。
小女孩停下了,看着她。
翠平笑容可掬,拿出一把糖:你帮娘娘个忙吧,这糖给你吃。
小女孩:我不要,什么忙?翠平:娘娘不识字,你给娘娘看看这个可以吗?
小女孩要接那纸,翠平不撒手:你看,这上面的字,你都认识吗?
小女孩看着,点头:认识。
翠平高兴:快,给娘娘念一念。小女孩嗑磕巴巴地:今晚七点四十,到咱们去的那家饭馆胡同
东口,等左蓝,不要让她去见马太太,有埋伏。如果她不相信你,你就说这是深海说的。
翠平听着,听完之后:再念一遍。
女孩:又念了一遍。
翠平不放心:没错吧?女孩:这么简单,不会错,你一个都不认识?
翠平不高兴:胡说,这是七,我认识,这是四,我也认识,还有这个东,东风的东,我都认识。
9-22.某静僻处日外
另一个女孩在给翠平念:今晚七点四十,到咱们去的那家饭馆
胡同东口,等左蓝,不要让她去见马太太,有埋伏。如果她不相信你,你就说这是深海说的。
翠平听完,把糖塞进孩子口袋,亲了口孩子的脸:哎呀。心肝儿。
9-23.余则成家客厅 昏内
翠平已经换好她第一天来的那身衣服。踢了踢脚,冲了冲拳,自
始至终在念叨:今晚七点四十,到咱们去的那家饭馆胡同东口,等左蓝,不要让她去见马太太,有埋伏。如果她不相信你,你就说这是深海说的。
9-24.会议室 夜内
余则成看表,七点十分了。他有些不安,开始走动。
9-25.李涯办公室 夜内
钟表七点二十。
李涯对马太太:最重要的事把这个提包交给她,只要她接过去,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李涯把一个小提兜给了马太太。
马太太的额头还有点红肿:完了我就可以会上海了?李涯:我保证。
李涯对边上的一个手下:左蓝接包的时刻一定要拍下照片来。
手下:一定。
9-26.左蓝宿舍 夜内
左蓝在慢慢穿着便装外套。
(旁白:左蓝已经想好了,她今晚不可能跟马太太有任何接触。只要准时到达那家裁缝店门口,然后她就立即离开。敌人在周围一定有埋伏,只要她离开了,敌人就会认为她察觉到了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这是个很好的计划,即能证明余则成,也能保护自己。)
坐蓝穿好衣服,整理了手枪,出门了。
9-27.胡同 夜外左蓝走了过来。
翠平靠在个角落里,看见了她。
一个人影也进入了胡同。
快到胡同口,翠平出现在左蓝面前:左蓝同志。
左蓝警惕地退了一步,手插进口袋,随之观察左右:不要靠近我,你是谁?
翠平站住:你不能去见马太太,保密局在那边有埋伏。
左蓝这时认出了翠平:你是那个记者的太太吧。我凭什么相信你?她还是观察左右。
翠平急了:你要相信我,这是深海让我转达的。
左蓝放松了下来:你快回去,我不会上当的,我就是从约见马太太的地点经过一下,我就回来,敌人不能对我怎么样。
翠平急了:那也不行,有埋伏。
左蓝:这也是为深海的安全考虑,你懂吗?我不会进那个裁缝店门的,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你快回去。
翠平抓住左蓝:你不能去。
左蓝跟翠平对视。
左蓝慢慢掰开翠平的手:别这样,他不喜欢这样的。
翠平不解。
一声断呵:都不要动。
翠平和左蓝回头。
鬼一样的马奎端着枪出现:都不要动,是这样啊,家花野花开到一块了。
翠平和左蓝都很意外。
翠平:马奎?
马奎:对。他用枪指着左蓝:女巫,你把我害惨了,本想一枪蹦
了你,现在好了,跟我走。
翠平的脚在慢慢挪动。
左蓝从容地把手放进口袋:去哪?马奎:保密局,去给老子洗清罪名。
翠平两个脚慢慢离开,双手也提到了胸前。
马奎:走啊。
左蓝:去了你也是个死,马奎。
马奎大叫:老子打死你—— 话音未落,翠平身子一拧,一个高高的飞腿正击中马奎的头。
马奎直直地摔在地上。
左蓝迅速上前就是一枪。
9-28.会议室 夜内余则成听到了枪声。
9-29.站长办公室 夜内
站长跟洪秘书在说着什么,也听到了枪声。
9-30.某街道边上 夜外
李涯在跟特务交代什么,也听到了枪声。
李涯:要坏。
9-31.胡同 夜外
左蓝对翠平:出了这意外,我肯定不能过去了,你马上离开。
翠平:你先走,我送你回去。
左蓝严肃地:你不知道这里怎么处理,你的安全就是他的安全,
你明白吗,快走。
翠平只好扭头跑了。
左蓝看着翠平的方向。
这时,地上的马奎开枪了。
左蓝背后中弹,她迅速靠在墙上,朝马奎连开两枪。
9-32.街道 夜外
翠平跑着听到了枪声,她觉得不好,立即回跑。
9-33.胡同 夜外
翠平回来,看见左蓝蹲在马奎身边,摸脉,她看见翠平回来了。
翠平:谁开枪了?左蓝生气地站了起来:我补了三枪,他死了,你快走。
翠平只好再一次离开。
左蓝看着马奎的尸体,往后退着,然后慢慢转身。
左蓝的后背血在从弹孔处流出。
左蓝终于停了下来,身体晃动着,倒下了。
9-34.街道 夜外翠平飞快地跑着。
翠平微笑的脸。
9-35.会议室 夜内
余则成稳稳地坐着。外面是叫喊声和汽车发动的声音。
站长快速进来:听见枪声了吗?余则成慢腾腾:哦,听见了,好象回到了45 年的南京。
站长也松了下来:这可是和平时期。余则成:我问问警察局吧。
余则成打电话:喂,警察局,保密局,刚才的枪声是怎么回事?哦,有结果给这边来个电话。
余则成放下电话:他们人还在路上呢。
站长:这就对了,等开枪的人上了船,开到青岛的时候,他们肯定就到了现场了。
余则成努力轻松:或者跑到塘沽。李队长还没回来吧?站长看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你就不好奇他们究竟干什么去了?
余则成:九年前在上海,你给我们上课的时候说过,做特工一定要好奇,但是一定要像不好奇那样。
站长:对对,那时侯我还爱好哲学呢。
9-36.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灯开着。翠平进门,快速脱掉外衣,换上沙发上的睡衣,收拾好换下来的衣服。
9-37.余则成办公室 夜内
余则成进门,拿起电话,拨打。
(旁白:电话只响三下就停止,那就是让翠平回电话。)
9-38.余则成家卧室余则成办公室 夜内翠平看着电话喃喃:一、二、三。电话停了。翠平立即拿起电话。
电话响了,余则成如释重负地击打自己的手掌,接听:出什么事了?还用打电话?
翠平:放心吧,没什么事,你还不回来呀?余则成明白了:那就好,八点以后就回去了,你别睡啊,我没有钥匙。
翠平:我知道,回来路上留心,好象有人放枪。
余则成:瞎操心,不说了。
9-39.某封闭的房间 夜内
有特务在监听他们的电话,边听边抄。
9-40.走廊 夜内
李涯带着几个男女特务匆匆走过:你们到会议室等我。
9-41.站长办公室 夜内李涯:她没来。
站长:枪声是怎么回事?李涯:不知道,是八路军代表驻地方向,二组的人已经过去了。
余则成进来:站长,李队长,辛苦。
站长:警察局回电话了吗?余则成:没有。
陆桥山慌张地进来:警察局电话,蒲扇胡同有两个人中弹,当场毙命,一男一女。
李涯意外,接着观察余则成。余则成低头,有些无精打采。
李涯:凶手抓到了吗?
陆桥山没理睬他,而是对站长:死的两个人,一个是马奎,一
个是左蓝。
所有的人都惊了。
余则成努力控制着自己。
站长:不可能,马上…马上,尸体呢?陆桥山:陆军医院。
站长往外走:走,去看看,我宁可相信是两个鬼。
大家都跟着站长往外走,余则成没有跟:站长,我就不去了。
站长停下看着余则成。
余则成:李队长,现在可以离开这幢楼了吗?
李涯觉得余则成会怪罪自己:当然,已经过八点了。他把余则成叫到一边,小声:陆处长的话不可信,怎么会有左蓝呢。
余则成:什么都有可能,但跟我没关系。余则成要走。
站长来到余则成面前,关心地:回去吧,都还没弄清楚呢,明天天一亮,就清楚了。
余则成没说什么,穿过所有的人走了。
9-42.街道 夜外余则成开着车。
(旁白:一切都超出了余则成的预计,陆桥山的汇报是真的吗?
左蓝真的牺牲了?怎么会出现马奎了呢?会是一个更大的阴谋吗?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这是他对自己所不能允许的。好在翠平应该知道所有真相。)
9-43.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翠平开着门等着,余则成匆匆进来,翠平:看见你的车了。余则成关上门:究竟出什么事了?
翠平很激动的样子:我在那个胡同里遇到左蓝了,可马奎也跑出来了,拿着枪……
余则成觉得事情不妙了,急忙打断:左蓝牺牲了?翠平:谁胡说的?没有,她回去了。
余则成放心了:哦,怎么会事,你从头说,仔细点。
9-44.医院走廊 安息间门口 夜内
一中年警官和一个穿西装的等在这里。
站长和陆桥山从“安息间”出来,脱着白大褂,站长:怎么回事,局长大人?
中年警官示意穿西装的:黄探长,你说说吧。
黄探长:很奇怪的现场,女的是背部中枪,男的正面中一枪,后脑后背各中一枪。
站长:这我都看到了,现场还有其他人的线索吗?
黄探长:应该有,男的下颌脱臼,四颗牙齿脱落,中枪前应该受到重击。
站长:受到什么重击?
黄探长:拳头,或者肘…不会是棍棒铁器,从创伤来看力度很
大,不会是另一个死者所为,应该是一个男人,而且是强壮的男人。
李涯从“安息间”出来,摘着手套:枪呢?黄探长:在侦缉科。
9-45.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翠平:…听到枪声我又跑了回去,看见她正在摸马奎的脖子,
说他死了,又让我快走,我看她一点事也没有,马奎肯定已经死了,这这,全是血,我就跑了。
余则成眉头紧皱:你确定左蓝一点伤也没有?翠平点头:没有。
余则成:你离开以后,也再没听到枪声?
翠平:没有,你放心吧。哎,左蓝很可以,看她像个读书的,噌,出枪飞快。
余则成:可是陆桥山说死了两个人,一个是马奎,另一个是左蓝。
翠平:他放屁…他胡说…左蓝不会死,我离她就这么远,看得清楚。
余则成有点放心:那这个陆桥山为什么要撒谎呢,电话听错了?
翠平:不管他,反正左蓝没事,哎,你说马奎怎么一下蹦出来了?
余则成也糊涂了:是呀,这家伙…从哪躲着呢?他可能一直在盯着左蓝,因为只有左蓝才能证明他不是峨眉峰。
翠平:对对对,他说了,他要让左蓝跟他去保密局,说去给他洗清罪名。
余则成批评:这么重要的话你刚才怎么不说,还说什么了,仔细想想。
9-46.街道 日外余则成开车过来,一个行人横过马路,余则成急忙刹车。
正要起步的时候,他无意间看到路边一个报摊边。
报摊最上面的报纸是两张照片,一个是英俊的马奎,一个是微笑的左蓝。
余则成傻了。
标题:昨夜枪声、喋血、火并
买报人递给他,余则成看到了上面一张现场照片,胡同里的两具尸体。
余则成不感相信自己的眼睛。报纸上的左蓝,在向他微笑。
余则成冷漠的表情,把报纸放在一边。
9-47.会议室 日内
余则成、站长、李涯、陆桥山、洪秘书和三个中级军官。
陆桥山:共党方面提出惩戒凶手。
李涯:扯淡,那是警察局的事,从各方面来看,应该是共党内部出现的火并,没凶手。余则成冷漠地在听。
站长:下午,共产党派人来接走两俱尸体,他们自己安葬,李队长,你还要监视他们。
李涯:知道。现场应该还有第三个人,需要警察局协助侦办。
余则成抬眼看了看李涯。
站长:行动队的事,你看着办吧。陆桥山:马奎的老婆怎么办?她现在没意义了。
洪秘书有些不自然。
站长:看她自己吧,愿意跟共产党走就跟共产党走,愿意回上海就回上海,以后会上不要再提这个无聊的女人了。
人都走了,只剩下站长和余则成。站长:心里很难受,是吗?余则成:说不上很难受,有点。
站长:还是去看看吧,在陆军医院的安息间,道个别。
余则成:这不算通敌吧。
站长:想多了,没有人情的政治是短命的,去看看吧。
9-47A.会议室门口 日内
余则成出来,李涯等在这里。李涯:知道你会难过的,我陪你去吧。
余则成没有态度,走了,李涯只好跟着。
9-48.安息室 日内
内穿军装外穿白大褂的人打开门,余则成进来,李涯等在门口。
余则成来到左蓝的担架边,打开白布,看着。
左蓝安详的表情。
余则成蹲下,平静地看着。
(旁白:直到掀开白布前,余则成一直怀疑这是一个圈套,因
为翠平坚信左蓝没事,那是他唯一愿意相信的消息。现在他相信左蓝真的不在了,只有背后一处中枪,那说明翠平看到她最后一眼的时候,她已经不行了,可是还在微笑,微笑着让翠平走开。这个女人身上的任何一点,都值得去爱。悲伤尽情地来吧,但要尽快过去。)
48A.安息室门口 日内
余则成出来,李涯:则成,相信我,这不是我计划的目的。
余则成忍着激动的情绪,没有说话。
李涯:本来就是想抓个把柄,指责共党破坏和谈,马奎怎么跳了出来…毕竟你们过去有段情…
余则成隐忍的表情渐渐变成微笑:你想多了,李队长,这事… 我一定会忘掉的,不是我不往心里去,而是你,你可别为这事有负担,千万别。
9-49.余则成家 日外
余则成和翠平,翠平在抹眼泪。
余则成什么也不说,呆呆地坐着。
翠平点头:我过去是太鲁了,不像左蓝想得周到,她说我安全就是你安全,这话都是道理。
余则成无言,眼睛盯着某个点。
翠平念叨:还是那一脚不够狠,老这么呆着工夫都废了,那一脚放在过去,不出一袋烟的工夫,马奎根本醒不过来。
余则成起身,拿着包出门。
9-49A.保密局走廊 日内
余则成走来。一个手下抱着一摞文件在敲他的门。扭头看到了他:余主任。
余则成停下。手下:八路军代表都撤了,我们搜查了他们驻地,这是他们遗留的东西,站长让你看看,有没有价值。
9-49B.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无兴趣地看着那摞文件,看到了一本油印的《延安文集》署名毛泽东。
他翻开扉页,里面是左蓝的签名。
余则成打开,看着第一篇《愚公移山》。嘴里默默念叨着。
9-50.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冷面地进门,翠平难过地看着他:你歇着,喝口茶,我去烧水。
余则成坐在沙发里,念叨着:中国古代有个寓言,叫做“愚公
移山”。说的是古代有一位老人,住在华北,名叫北山愚公。他的家门南面有两座大山挡住他家的出路,一座叫做太行山,一座叫做王屋山。愚公下决心率领率领他的儿子们要用锄头挖去这两座大山。有个老头子名叫智叟的看了发笑,说是你们这样干未免太愚蠢了,你们父子数人要挖掉这样两座大山是完全不可能的。愚公回答说:我死了以后有我的儿子,儿子死了,又有孙子,子子孙孙是没有穷尽的。
这两座山虽然很高,却是不会再增高了,挖一点就会少一点,为什么挖不平呢?愚公批驳了智叟的错误思想,毫不动摇,每天挖山不止。这件事感动了上帝,他就派了两个神仙下凡,把两座山背走了。
现在也有两座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大山,一座叫做帝国主义,一座叫做封建主义。中国共产党早就下了决心,要挖掉这两座山。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不断地工作,我们也会感动上帝的。这个上帝不是别人,就是全中国的人民大众。
余则成魔怔了似的在念叨,翠平出了厨房,看着有些害怕。她蹲到余则成面前,心痛地:你怎么了?你嘟嘟囔囔地呢?余则成一直在念叨。
翠平拍着他的脸:说话呀,你怎么了?余则成还在念叨。
这时有人敲门。余则成突然停住。
翠平开门,来人脖子上挎着个木盒子,上面摆着一些书:先生,要买书吗?
余则成警觉,过来神经质地扒拉着看。
来人:带来的少。这有书单,您可以选,改天我可以送来,送来后再付钱。
余则成看着书单。
书单上《朱子家训》很醒目,用一条红线划着。
翠平也过来看:书呀。她不感兴趣,走了。余则成小声:有汇文版的《朱子家训》吗?来人声音也小了:有,不是单刊的,是和《增广贤文》和本的。
余则成:民国版的,还是清版的?来人:都有,您要哪一版的。
余则成观察周围:请进。翠平端着茶出来,愣了。余则成在跟来人窃窃私语。
来人看见翠平,又看余则成。
余则成:没事,自己人。
两个人互相笑了笑,翠平把茶递了过来:喝茶。
翠平拿着笤帚出了门。
来人对余则成:我现在的身份是同元书局的伙计,上面考虑到你的工作方便,书局在你家东边的旧货街开了一家同元书店,店主罗老板,就是您新的联络人,也是你的领导。
余则成:罗老板,暗号还是《朱子家训》?来人点头。
9-51.余则成家门口 日外
翠平在扫地,并警觉地观察周围。
余则成手里拿着几本书和来人出来,寒暄几句,分手。
翠平继续扫地。
9-52.余则成家客厅 夜内
桌上摆着两大碗面条。余则成在发呆,翠平拿着一把大蒜过来,放在桌子上:怎么不吃?
余则成:你先吃。
翠平:你不吃我吃不下,还在想左蓝的事?余则成:这么大的差错,总得想明白错在哪了吧。
翠平把碗端给余则成,关心地:吃了再想。余则成开始吃:你后你更要多练习写字了。翠平:干点别的不好吗?
余则成:不是,现在写字就是任务,有了新的联络点,那是一家书店,以后,你要常去联络,去书店总要买东西吧,买点纸,买点墨,你不写字去那里干什么?翠平认真:让我做联络员?余则成冷冷地:我们都是,要是我去不了,就得你去。
翠平:好的,我练,我要买字帖,照着练,练好了给咱家写对子。
余则成点头,吃饭不说话了。
翠平想了想:你是不是喜欢左蓝那种女的,有文化、有觉悟、出枪快的,长得…也还算水灵。
余则成:我必须喜欢你这样的,这是组织的决定,如果不喜欢,别人就能看出来。
翠平有些当真,接着又回过神来:你最会装了,在外面乖着,回家来冰凉。
余则成:观察夫妻关系,是保密局掌握手下的重要一招。
翠平:站长媳妇说,下面好多人两口子不好的,老打架,也没见谁被怀疑。
余则成:因为他们是真的,我们是假的,所以要处处小心。
翠平嘟囔:假的…你说,左蓝有男人吗?
余则成手里的碗当地掉在了桌子上,余则成用手指头掏着耳朵:
你说什么?
9-53.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漠然地在泡茶,陆桥山靠在沙发里:李涯现在俨然像二号人物了,他才来几天呀。
余则成:刚来,心气高,正常,喝茶。
余则成看见陆桥山手边的文件:绝密文件,还随身带着?
陆桥山:机要室在打药,等一会送过去。李涯可是咱们用秋掌柜
换回来的,要不然还不是光着身子,带着铁铐,在黄土坡上挖窑洞吗。
余则成:佛龛,这代号好,让人供着的。余则成关注那份文件:现在的绝密文件都是哄孩子的,随便什么文件都打上绝密。
陆桥山看了眼文件:是呀,这是警察局和宪兵司令部的事,咱们留个底。
余则成看着文件标题,他念到:协同保障天津港储、物资货运安全之协议。难道没有这个协议,就不用保障安全了吗?无病呻吟。
陆桥山认真:主要是指中转的战略物资,要摊开打了。
余则成警觉:打大仗?
陆桥山认真地:是呀。嗨,离咱们远着呢。老余,在保密局做老好人,是要吃亏的。你心里不是没有小九九,就是不说,非要逗着我说。
余则成诚恳地:我心里是有小九九,可是我不能说呀,你们都是中校,有面子,上面也有撑腰的,我…小芝麻少校,本来还奢望戴老板能多看一眼,往上爬一爬,他老人家西去了,我的小九九只能藏在心里了。
余则成关注那份文件。
陆桥山:你这个人就是鬼,鬼心眼太多。站长本来很信任你,现在你看,全是李涯的戏了。陆桥山生气地走了。
余则成立即起身打电话:机要室吗?哦,秦科长,你到会议室来一下,这么乱,你那现在人多手杂,带着保险柜钥匙。
9-54.机要室 日内
陆桥山进来交上文件:一号柜。
工作人员:科长去会议室了,他带着保险柜钥匙呢,马上回来。
陆桥山看着手里的文件。
9-55.会议室 日内
余则成在批评秦科长:作为科长你怎么不批评他呢,我们穿的是便装,但我们是军人呀。敢在机要室抽烟,这不是枉法吗?
秦科长点头:是我的错。
陆桥山推门进来,看见余则成在发火:嗨,你的腿够快的,秦科长,为存这一份文件,我可跑了两趟了。
秦科长接过文件:对不起陆处长,回执我一会送您办公室。
陆桥山对余则成:小秦是老实人,别老训斥人家。说完走了。
秦科长:我说过他,连烟都没收了,他不听。
余则成:他现在在哪?秦科长:楼上,来了批新枪,他在登记枪号呢。
余则成:你把他叫来。秦科长要出门,余则成:拿着绝密文件乱跑,先放这吧。
秦科长只好放下文件出门。
余则成迅速打开文件看,脸色凝重。
9-56.站长家 日内
站长太太身体不好,头上绷着带子,身上盖着毯子,靠在躺椅里。
翠平剥开个橘子:梅姐,国民党和共产党为什么非要打仗呀。
站长太太老成地:还不是为了钱吗。
翠平:则成这两天不高兴,咋办?站长太太神秘地:知道为什么不高兴吗?翠平叹气:连个屁也不放,我只能猜。
站长太太:怎么猜的?翠平:你家大哥不信任他了。
站长太太:妹子,这都是假的,你放心,回去告诉你家男人。则
成是帮过我们大忙的人,老吴其实最信任他了,那个李涯就是撒个欢儿,老吴并不喜欢他。
翠平高兴:那就好,我回去告诉他。哎,马太太那事他没再骂咱们吧?
站长太太:没有。妹子,其实你家则成不高兴另有原因。
翠平:什么原因?站长太太:女人。
翠平一下就呆了:女人…野女人?站长太太:别大惊小怪的,听我说,都过去了。
翠平靠近一些:你快说。
站长太太:过去的事了。死掉的那个八路军女代表,那个左什么,过去在重庆跟则成相好过,你不知道?
翠平是真吃惊了:梅姐,你可不能胡说,她跟马奎可是一伙的。
站长太太:都是过去的事,真的,妹子,你要是生气就小家子气了,男人在外面革命,这是常有的事,革命嘛,你大哥以前也搞过这套。
翠平:那你是咋办的?站长太太:就当没看见。翠平:要是把你休了呢?
站长太太:不闹就不会休,闹就危险。反正出来革命的都不能娶二房,他能吃了我?
翠平:我不信,他那德行八路才不稀罕?
站长太太:别这么说,你家则成很讨女人喜欢的,有文化,也利索,立过功,上过报。
翠平使劲敲打自己的腿:我给他爹娘养老送终戴孝磕头,他在外面睡女人,不行,我回去要找他算帐。
站长太太:怨我多嘴,你非要我煽自己嘴巴呀。那女人都死了,你还要怎么样,一胜利就把你接过来,好男人呀。
翠平思考半天,真的有些醋意:那女人…哎呀…你说他们睡过
吗?
9-57.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
翠平抱着枕头靠在床上,看着余则成漠然地听收音机。
沉默翠平试探:站长太太病了,让我去熬药。
余则成认真: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说?翠平:我在思考怎么说。
余则成回头:思考?有进步。跟她都说什么了?余则成看表后,关掉收音机。
翠平:站长信任你,李涯使劲显摆自己,可站长并不喜欢他。
余则成想了想:还有吗?翠平瞥着眼:还有,我不想说了。
余则成:得说,闲言碎语都可能是情报。
翠平吭吭哧哧:我都介绍你入党了…你还是…不放心我…不高兴。
余则成糊涂:我放心呀,什么都告诉你了。
翠平:撒谎。我问你,你跟左蓝在重庆的时候,是不是相好?余则成想了想:是。
翠平坚持:不是,你们是同志,是执行任务。余则成:不是任务,真是相好,城里叫恋爱。
翠平不太舒服:不早说,我又不是小心眼。
余则成:那时侯,我不知道她是共产党,她也不知道我是军统
的,经常一起看看戏,喝喝茶,想象抗战后的样子,感情也很好。翠平,我以前是个真特务,抓过共产党,侦察过他们的秘密组织,那时侯有些道理我还不懂,现在我懂了,可是你知道吗,最早要求我跟共产党走的就是她,我是因为她才成了今天的余则成。
翠平不服:可是她没有介绍你入党。
余则成:对,是你介绍的,你们俩是我…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翠平舒坦了:当然了。哎,那天晚上你身上的长头发是不是她的?余则成:是,我们见过面,交换情报。
翠平:头发都跑到身上了,还交换情报呢,不管你们干什么了
…你要早告诉我就好了。
余则成:工作需要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翠平:要是我知道你们…是那样的关系,她牺牲的那天晚上,我就会告诉她,我跟你是假的,你肚子里只有她。
余则成没有说话。
翠平:她闭眼之前也得个名分,心里会美的。
余则成怀念地:这话…我在她的遗体前说过了。
翠平叹息:可惜了,你俩呀…真合适。
9-57A.余则成家卧室 夜内翠平躺在床上看着余则成。
余则成躺在地铺上,看着《延安文集》,嘴里不停地快速念叨:中国古代有个寓言,叫做“愚公移山”。说的是古代有一位老人,住在华北,名叫北山愚公。他的家门南面有两座大山挡住他家的出路,一座叫做太行山,一座叫做王屋山。愚公下决心率领率领他的儿子们要用锄头挖去这两座大山。有个老头子名叫智叟的看了发笑,说是你们这样干未免太愚蠢了,你们父子数人要挖掉这样两座大山是完全不可能的。愚公回答说:我死了以后有我的儿子,儿子死了,又有孙子,子子孙孙是没有穷尽的。这两座山虽然很高,却是不会再增高了,挖一点就会少一点,为什么挖不平呢?愚公批驳了智叟的错误思想,毫不动摇,每天挖山不止。这件事感动了上帝,他就派了两个神仙下凡,把两座山背走了。现在也有两座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大山,一座叫做帝国主义,一座叫做封建主义。中国共产党早就下了决心,要挖掉这两座山。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不断地工作,我们也会感动上帝的。这个上帝不是别人,就是全中国的人民大众。
翠平担心地听着,看着。
9-58.同元书店 日外
余则成经过, 打量里面。
9-59.同元书店 日内
余则成进来,随后拿本书看着。
另一边,一个伙计:罗掌柜,书局刚才催银票了,人刚走。
罗掌柜:知道了。
余则成打量罗掌柜,过去:掌柜的,有汇文版的《朱子家训》吗?
罗掌柜带答不理,整理着东西:有,不是单刊的,是和《增广贤文》合本的。
余则成:民国版的,还是清版的?来人:都有,您要哪一版的?余则成:能看一看吗?
罗掌柜:来后屋吧。
9-60.后屋 日内
余则成、罗掌柜进来,罗掌柜关上门,然后伸出手,你好,则成同志。我叫罗安屏。
余则成热情握手:你好你好,罗同志。
罗掌柜:联络站一时建立不起来,很着急呀。
余则成:我也是,秋掌柜还好吗?罗掌柜情绪低落:已经不能说话了,很遗憾。
余则成无语。
罗掌柜:时间紧迫,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余则成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给了罗掌柜:我先说吧,《汉口协议》现在是一张废纸了,刘峙很快要对中原部队动手,为还都南京献礼。现在等待的就是这边的战略物资,南京的密令指示,物资火速运往驻马店和武汉,最大可能是先攻击鄂中李先念部。
罗掌柜看着钢笔:这是详细情况?余则成点头。
罗掌柜:我马上报告,还有什么情况?余则成:就这些。您有什么指示?
罗掌柜:是这样,洛阳八路军办事处出了一个叛徒,叫袁佩林,
此人一直作组织工作,所以他的变节对我党地下工作破坏很大,仅在洛阳、开封和郑州就有四十多同志被他出卖。这个人以前在北平做过多年地下工作,认识很多人,敌人本打算把他带回北平,一举摧毁那的地下组织。但不知道怎么走露了风声,他们知道北平在准备锄掉这个叛徒,所以暂时把这个人秘密转移到了天津。
余则成:在天津?是在保密局手里吗?罗掌柜:不清楚,但从截获的南京电文来看,此人肯定在天津。
余则成:要在天津锄掉他。
罗掌柜:对,不惜一切代价,决不能让他回北平,一旦回去了,后果不可想象。
余则成有点茫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罗掌柜:这个人对我们的工作方式非常熟悉,甚至还了解一些天津地下组织的情况,他一定有他的自保方式,你没听到有关消息也正常。
余则成思索:现在的难度是不知道他在谁手里,警察局,党通局,宪兵司令部都有可能。
罗掌柜也有点焦急:是吗?我这刚来,两眼一抹黑… 余则成有些为难:这个袁是怎么落到敌人手里的?
罗掌柜想了想:他去郑州策反绥靖公署的一个军官,是顾祝同的亲戚,结果被捕。
余则成:我的任务?罗掌柜:找到他。余则成:然后呢?罗掌柜:执行由我安排,你不用介入。罗掌柜把一个信封推给余则成。
余则成抽出里面的照片看。
照片上的袁佩林。
余则成凝视照片很久,把照片放回到信封里,还给了罗掌柜:记住了。
9-61.站长办公室 日内
站长:这个袁佩林我就交给你了,要安置好,过了风头,必须活着把他交给北平站。
李涯摇头:手头四十多条人命,共产党疯了也要弄死他,我可保证不了。
站长阴笑着:他也认识一些天津的地下人士,这是你挽回声誉的机会,诱捕左蓝的事,你丢了手艺,不想再找机会?
李涯:那他得先为我们工作。
站长:人要是交给你,这还不是你说了算。
李涯:需要保护他多长时间?
站长:十天左右,北平那边把危险清理了,他就杀回去了,那会是一场血淋淋的回马枪。
李涯:好吧,我接了,人呢?站长:现在蓟县,保安一旅旅部。
李涯起身往外走:我去接人。
站长伸着懒腰:接来之前,还是想好藏在哪里、警卫的人选,保
密是第一位的。
李涯有些不屑:谢谢忠告。
9-62.余则成办公室 日内
余则成在打电话:…凡近日经过天津的重要物资、人或家属、文
件都要向保密局报告,我们好提供保护。最近听说共党突然活动频繁,好象在寻找什么目标,不清楚,好,我等你电话。
余则成溜达着思索。
(旁白:袁佩林既然是被军队抓的,那应该就在保密局手里,保密局决不可能把线索送给其他系统,尤其是中统,顾顺章不就是这么死的吗?会在警察局吗?那地方鱼龙混杂,毫无秘密可言,不可能。如果藏在宪兵司令部,那他们一定会汇报的,这是必须的程序。
最后余则成得出结论,叛徒不会跑出保密局天津站。站长不会亲自管的,那只能在陆桥山或李涯手里,一定。)
9-63.余则成家客厅 日内
余则成进来,翠平在练字:回来了。余则成看着,上手帮翠平写了两笔。
翠平看着余则成抓着自己的手,有些暖意。
余则成放开手:你干什么了,手这么脏也不洗一洗。
翠平看着自己的手:现在去洗,这是帮人家搬家弄的。
余则成:帮谁搬家?翠平来了情绪:哎,忘了说了,周会计的房子又搬进新人了。
余则成警觉:新人?这房子是保密局的私产,什么人?翠平:小两口,男的是做小生意的,女的什么也不干,跟我一样。翠平洗完手出来了,来到窗前:哎,你看,就这小两口。
余则成来到窗口一看,惊讶。
楼下的小两口中,女的竟然是晚秋,她正与丈夫谢若林在楼下升炉子。
晚秋的样子,也不象以前那么学生气了,有点落魄憔悴,但是依然还很年轻、漂亮。
余则成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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