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跃亭、罗永浩、冯鑫：殊途不同归

　　文/杨业擘

　　来源：Tech 星球（ID：tech618）

　　“贾跃亭还钱”，过去 3 年中，贾跃亭债权人与乐视网 28 万股民最常说的一句话，现在已再没有理由说出。

　　7 月 2 日，贾跃亭发布了一份公开信，宣布其在美国申请的个人破产重组案最终达成，这意味着，贾跃亭无需为其所负债的几十亿美元债务承担责任，所有债务将被装进控制 FF 股权的信托基金。

　　在长达 7 个月债务重组拉锯战中，债权人最终无奈地看着贾跃亭“金蝉脱壳”，成功摘下“老赖”的帽子，而实际上债权人并没有拿到欠款。

　　贾跃亭的“高明”之处在于，随着 FF 合伙人制的实施和他个人破产重组方案的成效，贾跃亭的债务将转化为 FF 汽车的股份，债权人只能期待法拉第未来（FF）汽车成功分红。

　　另外，“仁慈”的贾跃亭还在债权人信托中，预留了不超过 10% 的比例，主要用于乐视网股民的补偿。贾跃亭和其债权人与股份，再无直接的利益瓜葛。

　　这是贾跃亭的“重生”时刻。在这封题为《打工创业、重启人生，带着我的致歉、感恩和承诺》的公开信中，贾跃亭重点感谢了投资人，尤其融创和恒大在关键时刻施以援手；一并感恩了乐视网股东以及员工。

　　但是，在这封公开信中，贾跃亭并没有提及一位最想感谢的人，这也是他能够“无债一身轻”的关键人物——前妻甘薇。

　　百亿债务一笔勾销

　　贾跃亭被债务缠身，核心原因是过去靠资本堆积起来的泡沫太大。

　　乐视网最巅峰时市值曾高达 1700 亿，但旗下很多业务都处于亏损状态。当现金流断裂，乐视一夜崩塌。如今，已经进入退市流程的乐视网，市值仅为 10.37 亿元。

　　自称“乐视一夜崩塌的第一责任人”，贾跃亭的债务有多少呢？

　　有媒体曾计算，仅在乐视网，贾跃亭的合并欠款的额度就高达 19.75 亿美元。不过，贾跃亭债务小组此前披露的债务总额为 36 亿美元左右。最大债主包括前妻甘薇、哥哥贾跃民、鑫根资本、平安银行、民生信托、浙江中泰创展、宁波杭州湾新区乐然投资等。

　　2017 年 7 月，贾跃亭放弃拯救摇摇欲坠的乐视网，跑到美国继续创业 FF，并承诺会对每一分债务负责到底。贾跃亭咸鱼翻身的一丝希望，无疑是新能源汽车 FF。但是，特斯拉在“钢铁侠”埃隆马斯克的领导下，也经历了三次差点倒闭的绝境，FF 的创业路程注定不会顺利。

　　2019 年 12 月 18 日，在美申请个人破产的贾跃亭，终于迎来了第一次开庭。作为 FF 的实际控制人，贾跃亭的个人债务问题 FF 继续融资的障碍，因此贾跃亭申请个人破产，试图将债务转移。

　　对债权人而言，一旦贾跃亭个人破产成功，将不再承担无限连带责任。贾跃亭的所有债务将与 FF 的命运绑定在一起，大家只能笃定 FF 成功，被乐视坑过一次的债权人，将再一次陪贾跃亭创业。

　　据腾讯深网报道，在美开庭现场，代理律师将贾跃亭形容为“中国的史蒂夫·乔布斯”、“第一家中国流媒体创始人”，并称 FF 极具创造力，“但资不抵债正在伤害 FF 的前景，如果无法解决，FF 将走向清算。”

　　债权人律师则辩称，美国的破产保护法不应该被滥用，贾跃亭应该如期偿还债务。这场复杂的债务纠纷自然没能靠一次开庭就解决，经历了将近 1 年时间的拉锯战后，贾跃亭终于成功破产。根据协议，贾跃亭可以保住在美的大部分资产，其在美债务自动解除。

　　投下关键一票的重要角色

　　贾跃亭在此次成功破产后的公开信中，列举了一串感恩的对象。

　　其中，首先提到的是曾拯救乐视的融创。融创的孙宏斌前前后后出资 200 亿元，最后发现乐视的窟窿根本就是无底洞，承认这是断头的错误退出，融创确实值得贾跃亭感谢。

　　公开信中感谢的另一家企业是恒大。2018 年贾跃亭人到美国，作为承载其最后希望的 FF 遇到融资难题。恒大健康花了 67.46 亿港元成为了 FF 最大的股东，恒大创始人许家印还斥资 145 亿元入股广汇集团，解决了 FF91 在国内的销售渠道。但最终因为 FF 控制权归属，二者分道扬镳。

　　贾跃亭命好，不断遇到贵人相助。但一直陪在身边支持的，则只有妻子甘薇。

贾跃亭与前妻甘薇合影

　　2017 年 12 月 31 日清晨，与贾跃亭在美国分别后的甘薇，独自乘坐航班降落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在贾跃亭的上一封公开信中，他表示妻子甘薇将回到国内，协助其处理国内债务。

　　坚定支持了贾跃亭两年之后，2019 年 11 月，甘薇作为原告在北京朝阳区法院向贾跃亭提出离婚诉讼。

　　今年 2 月 12 日，一则“贾跃亭妻子甘薇提出离婚诉讼并要求索赔近 40 亿元”的消息登上微博热搜，很多人认为这是夫妻闹僵，并提出天价索赔。当时，贾跃亭的哥哥贾跃民也提出了 1 亿美元的索赔案。

　　但在另一边，贾跃亭在申请离婚的 3 天后，就在美国申请个人破产重组。

　　债权人并没有轻易同意债务重组方案，以第一次与贾跃亭在美打官司的上海懒财资产管理公司来说，债务就达到了 1100 万美元。一旦重组后，这笔钱回款就只能期待 FF 上市，而 FF 何时能够量产还是个未知数。

　　此时贾跃亭的至亲——妻子和哥哥，已经成为贾跃亭的主要债权人，债权人中反对派的影响力被稀释。据报道，贾跃亭家人的债务额，最终达到了总债务额的三分之二，满足了投票通过的要求。

　　有意思的是，就在甘薇申请离婚前的 2019 年 2 月和 7 月，贾跃亭还向甘薇转账共计 51 万美元（约合人民币 361 万元），汇款备注为家庭费用，即甘薇的生活费和抚养 3 个孩子的费用。

　　3 年时间过去后，在贾跃亭个人破产重组案中，甘薇再次扮演关键角色。主动离婚，主动成为最大债权人，主动投下赞成票。一系列操作，让 FF 不再受到贾跃亭个人债务影响，可在后续开展融资以及 IPO。

　　让所有债权人签下这份未知前景的支票，也正是贾跃亭深谙法律法规的“高明”体现。

　　贾跃亭、罗永浩与冯鑫的不同人生

　　唱着《野子》的贾跃亭，曾经高呼：“让我们一起为梦想窒息”，并在宣布乐视资金链断裂的公开信中还扬言：“把海水煮沸”。如今，在美国的豪宅中，没有债务的贾跃亭，继续做着 FF 成为下一个特斯拉的美梦。

　　上一个将梦想挂在嘴边的创业者，是如今在抖音直播卖货的罗永浩。罗永浩为了打造国产 iPhone 手机，将所有家当投到锤子手机事业中，甚至立下了“收购苹果手机”的 flag。

　　手机领域竞争异常残酷，罗永浩曾借了一笔 9600 万的资金维持锤子手机发展，这笔钱他妻子和他一起签的借款合同，而且还是无限担保。在资金压力下，罗永浩得了心脏痉挛，每天心脏疼。

　　罗永浩的老婆说：“跟着你这么多年，房也没买，啥也没留，万一你死了，我得刷多少碗才能还得上 9600 万啊……”

　　罗永浩本人是没有出意外，锤子手机失败，债务也不止 9600 万，而是达到了 3 亿元，其中个人签署无限连带责任的是 1 亿。罗永浩可以申请破产清算，但罗永浩选择“卖艺还债”。

　　据媒体计算，直播带货三月的罗永浩，打赏+佣金额+签约费总计已经转到 2 亿多。梦想着还完债再出山的罗永浩，选择在直播间中笑脸相迎各种面孔，每天为记错带货产品而苦恼，不过，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也让罗永浩的人生总有转机。

　　当贾跃亭在太平洋东岸高喊：“把 FF 做成和回国推动中美双主场战略，是我人生下一阶段的核心使命”；罗永浩乘着直播带货的东风，计算着自己还需要多久还清债务之际，还有一位创业者，已经难有机会翻身了。

　　与贾跃亭一样，喜欢唱《野子》的暴风公司创始人冯鑫，也是贾跃亭的山西老乡。暴风在A股的市值曾一度飙升到了 400 亿，冯鑫当年也一时风光无二。

　　早在 2016 年，暴风限售股解禁的第一个季度，就有一半的投资机构清仓撤离，两个明星投资人蔡文胜和江南春套现 5 个亿离场。

　　但冯鑫不但没怎么减持，还不断质押股权给公司的新上马的项目做担保。或许是受到老乡的启发，冯鑫也学起了贾跃亭的“生态化反”，疯狂进军电视和影业市场，业务扩张到体育、金融、VR、AI 等领域。

　　最终，一阵“蒙眼狂奔”之后，在收购 MPS 案中暴雷，资本泡沫破灭、资金链断裂，冯鑫在 2019 年 8 月被公安机关带走。

　　暴风崩塌之后，甚至未能聘请到首席财务官和审计机构，导致 2019 年年报“难产”，如今暴风也正在面临退市。

　　在暴风处于风雨飘摇之际，冯鑫是否想过不同的解决方案？在蔡文胜眼中“太够朋友”的冯鑫，还是选择了冒险救企业和股东利益，个人也因为行贿而入狱，冯鑫是否有最感谢的人也不得而知。

　　冯鑫、罗永浩、贾跃亭，3 位经历了人生起伏跌宕的创业者，性格与命运交织在了一起。不同于冯鑫、罗永浩的是，贾跃亭三年前匆匆赴美，如今已是“无债一身轻”。

　　贾跃亭在最新公开信中的结尾，谈及自己期盼的“人生重启”：“感谢债权人股东、投资人和乐视网股民，对我的支持、信任和理解，让我能够'踏上'回家的路。”

　　三年来，“下周回国贾跃亭”，几乎成了一个老梗。但是这次成功破产之后，贾跃亭是否真的会在某个“下周”回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