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达哥拉斯：良师？恶师？

毕达哥拉斯

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这句话出自古希腊的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当有人指出亚里士多德的观点与他的老师柏拉图的观点相左，亚里士多德这样回应质疑。柏拉图的老师苏格拉底因为传播他自己追逐到的真理，被官方以腐蚀青年之名判了死罪，但苏格拉底放弃了逃亡的机会，毅然赴死。

古希腊思想家毕达哥拉斯生活的时期比苏格拉底更早，毕达哥拉斯被认为是现代数学的奠基人，他发现了勾股定理。毕达哥拉斯认为万物的本质都是数，任何事物都能够用有理数来表达，也就是说任何事物都能够表示成为两个整数相除的分数形式。毕达哥拉斯的一名学生发现，在上述五角星图形当中，绿线与红线的比值等于紫线与蓝线的比值，而这个比值是无限不循环小数，也就是绿线与红线的比不是有理数，由此证伪毕达哥拉斯万物皆数的观点。

毕达哥拉斯知道学生挑战、推翻了自己的观点以后，在一次与学生共同乘船的旅途中，毕达哥拉斯将学生推到水中，后者溺水身亡。毕达哥拉斯仇杀学生的故事在历史上流传，尽管历史学家没有找出毕达哥拉斯杀人的直接证据，但依然有人对这桩谋杀深信不疑。

在立法不完善的古希腊，毕达哥拉斯可能是手染人血的刽子手，但这不能抹杀他推动数学进步的功绩。毕达哥拉斯致力于丰富人类的数学知识，以期更深入了解宇宙，他的思想是苏格拉底等后世思想家进阶的基石。而古希腊演化出的数学、天文、哲学、律法思想，在技术上为欧洲航海时代的到来、工业革命的开启打下了基础，在理论上为欧洲君主国家制宪限制王权、为启蒙运动宣扬平权埋下了种子。技术进步和思想观念启蒙也是相互促进的，工业革命丰富了物质生产资料、生活资料以后，上层阶级内生出保障弱势群体的道德责任，这与弱势阶层的权益诉求不谋而合，西方社会逐渐演化出强调平等、并致力于实现平等的制度保障体系，西风又东渐。

毕达哥拉斯的思想对数学发展、数理进步导致的技术进步、技术进步催化的上层建筑格局的更易贡献斐然，这些发展、进步与更易鼓励了后来人求真知，也促使后世发展出更完善的保障求真知者权益的体系。毕达哥拉斯可能是压迫、毒杀学生的专断恶师，但另一个层面，他的思考推动了后世老师摒弃迫害持异见的学生、平等对待异见学生、鼓励学生在尊重客观实事的前提下挑战权威，他是推进人类认知边界的良师。

最近有一些让人非常压抑的新闻，比如研究生因为「不堪导师精神压迫而跳楼」，在导师没有就家属提出的所有质疑、呈示的书面证据进行全方位的直接回应之前，局外的观者并不知道事情的全貌，不能做到兼听则明，也不便轻易下定论。今天，身为人师者学习古希腊名师毕达哥拉斯奋力拓展知识边界是必要的，但不管出于任何理由，千万别像毕达哥拉斯一样压迫甚至直接、间接杀死学生，毕拉哥拉斯生活在奴隶交易盛行的距今2500多年前的古希腊，我们生活在平等权写进宪法的二十一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