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

手脚

其一

刚过月初，卡里只剩两百块钱。

阿飞撕开刚买到手的万宝路，塞嘴里点上猛吸一口，闭眼仰鼻噘嘴吐着烟圈。他看了看不远处桥上拉小提琴卖艺的长发盲女，可惜了长这么俊，上帝总是很公平。

他双手插紧身牛仔裤口袋里，迎着冬日凛冽的寒风，戴上事先准备好的墨镜，悄悄走上前，路过时弯腰丢下一张A4纸离开。纸上印着他的收款二维码。擦肩而过一个遛哈士奇的脏辫。哈士奇朝阿飞吐冒热气的粉红舌头，作为回报，阿飞噘嘴飞了个吻。

随着第一笔扫码支付的打赏入账，阿飞开启了不劳而获的幸福时光。

其二

圣诞节桥上下起鹅毛大雪。盲女依旧在那里拉提琴，只是桥对面多了个拉二胡的人。

小孩被父母裹得圆滚滚，手里抓着冰糖葫芦前面跑，家长后面追。小孩问，为什么姐姐不怕冷呢？大人说，姐姐穿得厚啊，把你的零花钱给姐姐买奶茶，好不好？小孩应声，一只手掏出十块钱丢进铁罐。铁罐旁边的琴盒依旧放着那张A4纸。

“你说她傻不傻？这么冷的天，一天能挣几个钱？”阿飞的朋友瞅了眼罐子。

阿飞闷声低头快步走过。只是那天晚上以酒量好著称的他喝得烂醉。

其三

第二天起每天，盲女的琴盒旁边多了一大杯冒着热气的星巴克和汉堡。送咖啡汉堡的外卖小哥也开始习惯，非常乐意接单，每次只要放下说一声就行。盲女的声音意外的甜美，巧克力般丝滑。

盲女拉的琴声越加悠扬凄婉，像倾诉绵绵不尽爱意。

驻足静听的听众越来越多，终于招来城管。执法车呼啸而来。眼看城管将盲女包围，阿飞从人群里冲出三下五除二帮盲女收拾好，拉着她往外跑。

他们边跑边喘气。跑着跑着，盲女铃声般的笑声在阿飞背后响起。“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阿飞停下脚步，回头看，才发现这天盲女涂了口红。

“如果你知道是我自己打电话举报了自己没有街头艺人证，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贱。”盲女用她空洞无神的眼深情盯着阿飞。

阿飞摇摇头，可惜她看不见。他按照她说的门牌号，送她回到城中村一个偏僻的老房子。

其四

阿飞看她走进亮着灯的老房子，房子里简单搁着几个货架，样子像杂货店。可正要转身离开，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痛，随后便失去知觉。等他醒来，耳边哽咽着她的声音。

“叔你答应我不伤害他的。”

“好好，不伤害他，我帮帮他总行吧。”

阿飞寻声看去依稀记得说话的人是桥对面那个拉二胡的大叔。

这间狭窄阴暗的地下室，墙上却挂满了各种刀具，更像个屠宰场。阿飞逐渐恢复意识，突然闻到一股培根焦糊味儿，饥肠辘辘的他四处张望，直到看到不远处的铁钩上挂着一对手和脚。

自此，盲女旁边多了个断了四肢匍匐在地乞讨的烫面人。

后记：

灵感来自“采生折割”以及《七宗罪》的部分惩戒理念